华如初起身相迎，一一行了礼。</p>
祁武氏当没看到她，从她身边绕了过去。</p>
没多久，祁佑背着老太爷也过来了，几个儿子连忙上前搀扶。</p>
等丫头上了茶，华如初只留下了双芷和祁福以及她身边的晴好，其他人都退了出去。</p>
起身团团行了一礼，华如初朗声道：“受祖母之托代行掌管家之职，如初惶恐，只是祖母已经病了，又接近年关，只得硬着头皮迎难而上。”</p>
停了停，又道：“请各位长辈前来，是因为有事如初不知该如何解决，只得惊动各位，祁管家，你将东西都拿上来。”</p>
“是。”</p>
林氏心底暗叫糟糕，她只记得去平帐，却忘了地窖那里的后续没有处理好。</p>
没想到华氏动作这么快。</p>
这下她是真的后悔了。</p>
“米我不会看，祁管家说是虫米，这面粉我却是见过的，只是从没见过这般黑的，既然我们说不出好歹，正好两位庄子上的管事也在，便请两位管事掌掌眼吧。”</p>
两位掌事不用看也知道这东西的好坏——因为这是他们今日送来的东西。</p>
面对着眼冒冷光的大小主子，两人腿脚一软，就跪了下去。</p>
嘴巴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脾气暴的祁沈氏拿起茶杯就朝两人砸去，“狗东西，平日里就给我们吃这样的东西？活活打死你们都不解恨。”</p>
华如初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实际上，她也有打人的冲动。</p>
“三婶稍安勿躁，祁管家，把那一样也拿过来。”</p>
“是。”</p>
祁福再次拿上来的是用大盆装着的肉，和他们印象中一条条肥瘦均匀的肉不同，这些全是一点点的碎肉。</p>
看着这盆肉，大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p>
果然，就听到华氏道：“这是我从地窖拿上来的，下面的我也翻着瞧了瞧，全是这样的。”</p>
如果只是米面之类的东西，大家还不会觉得如何，毕竟庄子上的都是为祁家服务好多年的老人，又都是世仆，老太太平日里也极为信任，每次送了东西来并不会亲自检查，就是让厨房的人过过眼。</p>
可这些肉却不同，花了大价钱买进来的东西，又不是出自自家庄子里，怎么都不会不过眼吧。</p>
再说也就是过年这一阵才会囤积大量的肉食，毕竟不出了节，是不会有地方卖肉的。</p>
此时看向林氏的眼神就都带了质问。</p>
就连祁家二爷也是如此。</p>
老太爷用拐杖用力点了点地面，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是冷的，“老二媳妇，你怎么说？”</p>
林氏缩了缩身子，急中生智，道：“这些，这些都是极便宜买进来的，准备用来跺了做饺子馅，真正要用的肉还没有买，对，还没有买。”</p>
沈氏冷笑着道：“二嫂，容弟妹提醒你一句，今日可都二十五了。”</p>
“我原本也打算今日去买的，人都约好了，没想到……没想到我这就出了篓子，所以，所以就……”</p>
华如初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让林氏吐银子出来，朝三婶微微摇了摇头，道：“二婶约好了人可付了订金？”</p>
约好的生意要先预付一些订金，这在哪里都是如此，林氏就是想否定都不行，只得咬着牙道：“对，已经付了一百两银子。”</p>
“既然人都已经约好了，就请二婶将这事包圆了吧，对了，饭后我们便对了帐，只得几日过年了，事又多，我真担心时间不够。”</p>
想到帐上面要补上的窟窿，林氏心都在滴血，那些肉她可是以肉最贵的价格记上的，“行，那我先去联系卖肉的。”</p>
“二婶请便。”</p>
老婆做了这样的事，祁家二爷觉得没脸，便不在这里继续坐下去，跟着起身告退。</p>
祁武氏连看都不愿看华氏一眼，也起身向老太爷告退。</p>
没走的几人都安坐着，想看看老太爷会怎么说。</p>
老太爷用不甚清晰的视线看向孙媳妇，“你不想追究此事？”</p>
“再怎么追究二婶也是祁家的媳妇。”话一落，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生硬了，正想再添上一句，老太爷又说话了。</p>
“所以，你是想让她赔上银子。”</p>
“是，祖父英明。”</p>
老太爷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便英明了？连个捧人的话也说得不诚恳。</p>
心下有了松动，再说话时老太爷的语调就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帐面上的钱不够过一个年的？”</p>
华如初微微笑了笑，“祖父，帐本我还没拿到手，只听双芷说还剩三千余两，不过等帐本拿回来时，上面应该要多上一千两吧。”</p>
林氏要补上的窟窿可不少。</p>
四千两放在一般家庭确实是挺多了，可在祁家，这点银子根本撑不了多久。</p>
就在众人心底琢磨的时候，又听到华氏道：“不过二婶当时备下的年礼许多都用不得，祁家不是小门小户，走礼也不能走得太轻，免得被人看轻了去，如十年份的人参便有些送不出手，我的几个丫头现在还在整理，我打眼看了下，恐怕得有大部分得重新置办，这么一来银子恐怕就没多少剩余了，不过只要撑过这个年，明年初铺子里便会将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银钱送来。”</p>
祁家居然已经落败至此了，老太爷心里长叹一声，面上却不显，道：“现在既已是你掌家，一应事情你便做主吧，不用去问你祖母了。”</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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