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同福客栈那里是有份子钱的!坐视民乱再起,断绝钱途,就象是从她身上挖肉一样!姜青云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那可是钱!她的钱!正正经经干干净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p>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缩在被窝里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迷迷糊糊帮高大娘做了早饭,又开始挂着一双黑眼圈继续想。刘谢忙碌,没来吃早饭,曹玦明过来时看见了,只当她还在为昨晚上说的事担心,又劝了几句,青云全都含糊应了,等他一走,马上摊开纸笔坐在桌边思索。</p>
她这么呆呆地想了两日,还真叫她弄出个解决方案来,趁着晚上给刘谢送饭的机会,避了人悄悄跟他说了:“先前我跟王掌柜、尤师傅他们合力开客栈时,又是修桥,又是砍树开路,又是盖房子,费了多少功夫?还要费尽唇舌从县衙那里低价买下那块荒地,可我们都撑下来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都知道那块地是我们的,是我们将来安身立命养家糊口飞黄腾达的捷径!同样,如果让下山的流民们看到足够的好处和光明的未来,他们也会愿意受一阵子苦的!大家多数都是良民,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会选择落草为寇?”</p>
刘谢有些没听懂:“能有什么好处可以叫他们心动的?青姐儿,衙门没钱了!”</p>
青云摇摇头,问他:“清河县内还有多少荒地?”</p>
刘谢怔了怔,开始回想:“前儿我才重新抄写过鱼鳞图册来着,让我想想……嘶——那还真不少,城西那片,城南靠近河边那一片,因汛期时河水要漫上来,因此无法耕种;还有挨着百里山那一片地儿。如今也没有流寇了,那地方倒是没什么凶险,只是山里的地薄,又长满了杂树,种不得地。”</p>
青云笑笑:“谁说种不得?总有不挑地的粮种,还可以种果树、种瓜菜、种红薯,养鸡养鸭,要是舍得花功夫,挖个大池子,往里头灌上水和淤泥,种莲藕养鱼,不也是生财的法子?”</p>
刘谢双眼一亮,激动地拍手:“果然是好法子!你从何处想来?!我这就跟周大人说去……”顿了顿,眼中的光茫又黯淡了,“法子再好也无用,县衙账上统共只剩了这点钱,哪里还有银子去做这些?买种子、开荒,都离不开钱。”</p>
青云哂道:“有钱也不一定要县衙去做!我的意思是,让流民去开荒!还可以答应他们,只要他们开了荒,接连耕种三年,三年里都按律令缴纳税赋钱粮——当然这个数目可以酌量减免——那三年后就让他们入籍清河,那块地也是他们的了!只要辛苦三年,就能成为有田产的良民,他们会不会心动?”</p>
刘谢恍然大悟,细细一想,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法子好!我记得史书上有记载,曾有前人做过类似的事。倘若真能凑效,县衙就再也不用为这五六千流民发愁了!”</p>
青云加紧说:“而且他们现在都要县衙花钱养着,一直养下去,只会让县衙不停花钱,可一旦他们拥有了田产,光是税赋就能给县衙增加不少收入了,岂不是比只出不进强得多?!”</p>
刘谢连连点头,又想到一个难题:“但这三年里他们住哪儿?吃什么?”</p>
青云道:“我想过了,县里还是有不少工程要做的,除了修桥铺路,还可以把年久失修的城墙和房屋修一修,还有下水道、水利设施什么的。我记得本县百姓每年都要服傜役,做的就是这些事,有钱的可以花钱去抵。干爹,您觉得……咱们全县有多少百姓是能付得起这个钱的?如果今年不收钱,改收同等价值的粮食,您觉得怎么样?比如糜子之类的,同样的钱,应该可以买更多吧?只要能填饱肚子,流民才不会在乎吃的是白面还是糜子呢,当然,不能在里头掺树皮沙石之类的东西,得是能让人吃饱的。”</p>
刘谢有些犹豫:“让百姓出粮食么?你是指让流民代替百姓服役?听起来似乎不错,可这事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p>
“您可以问问周大人的意思,县里有这么多工程要做,全指望百姓服役,也太累了些,但如果是让流民去做,就省事多了。最重要的,就是能让他们没空再打架斗气!”</p>
刘谢颇有几分心动:“不收钱改收粮食这一点,大概办不到,但只要县衙愿意将这笔钱拿来买粮食养活流民,也算解了燃眉之急了。”</p>
青云又道:“还有流民们住的地方,为了避免脏乱,最好是统一规划。我的想法是,把全县境内不适合耕种的地方划出来,清点流民户数,平均给每户人家一块地,然后组织他们统一建房子。建好以后,再让他们抽签,抽到哪间是哪间。这样至少房子看着能整齐些。当然,房子的格局要一样的,可以利用杂木林子里的木材,还可以挖土烧砖。不过我们最好先查一下清河历史上的气候和天灾情况,如果有地震、大水、强降雨什么的,就得再想法子。如果没问题,板材和砖都按统一规格大小制造出来,可以流水线作业,省时省力。要是住进去的人家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要改建或是重建,都由得他去。对了,城西进城那条路,路两边的房子得盖成商铺,建一条商业街,将来也许能挣大钱……”</p>
刘谢听得呆住了,连忙拿起纸笔:“你说慢些,等我记下来。”</p>
“我都写好了,在这儿呢。”青云从篮子底部掏出厚厚的一本计划书,冲着刘谢甜甜一笑。(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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