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记忆困顿于湖,坩州熟悉的山水自车帘外浮华掠过,马车行进了两日,终于抵达了曾经的府邸,却早已是时过境迁门庭冷落。
往事历历在目,我牵着身旁人的手下车。看着破败的门槛,曾经的酸楚涌上心头,记忆在一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父亲的人头被刽子手砍下带着鲜血咕噜噜滚到自己脚边。
我是景玉,前坩州刺史景城的独子,在多年前那场惨无人道的诛杀中,我侥幸活了下来,成为棋子,周旋与穆王和皇帝之间。
七岁那年,我的父亲,坩州刺史景城被查出受贿,证据确凿,皇帝下令诛连九族。那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大批官兵涌进家门带走了包括我在内的景家所有亲属。
半月后,我在坩州的大牢里第一次见着了穆王。彼时他对父亲说,可以保我一命,留下景家唯一的血脉,但日后必须听他差遣。
父亲同意了,那时候的他没有选择。
行刑当日,穆王派人将我带出了大牢,站在刑场的边沿。艳阳高照,行刑的大刀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只是一瞬间,父亲的头颅便被砍下滴溜溜的滚到了我的脚边。
他睁着眼,死不瞑目。
穆王说,父亲是被冤枉的,应该为他,为整个景家报仇。我的肩胛上烙着贱奴两个大字,永远不能消除。
我被穆王送进了宫里,我设计逃过了敬事房的程序,并不是真正的阉人,但卑贱的身份依旧让人无处遁形。
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此生最重要的另一个人——水芝。初识时她才四岁,软软糯糯的一团,却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向命运低头。
我们一起长大,但她与我并不算青梅竹马,我们只是同病相怜。在皇宫的那些年里,我时常感到迷惘,却是她照亮了我心中的灰暗,让我惨淡的人生不那么凄凉。
没有人能懂我对她的呵护,那是时间与珍惜共同作用的结果。
因为她,我成为了皇帝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