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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赫连熙(1 / 2)

 前朝战乱的时候,京城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损毁。新朝建立,经过五十年的修生养息,京城的范围向外不断扩张,又比前朝时候大出了三分之一的面积。</p>

靠近皇城的内城区,有不少前朝世家遗留下的住宅,本朝新贵们纷纷入住。没有轮着住宅的,大楚的太祖大手笔一挥,划出大片地段,将旧有民居迁徙拆除,空出地段让权贵和官员们盖新房。如此,虽无城墙相隔,仍然形成了一片京城人称之为‘内城’的黄金地段。</p>

黄家旧宅就在这片内城之中。而林家的地段就要稍差一点,已经排到了内城边缘,和外城接壤。这里,大多是根基不深的新贵以及很有钱的富裕人家住所。各处街道交错,亦有一些中等人家住在这里。再往外,就是普通百姓的住所,被称为‘外城’。</p>

黄耀的意思是,今日出门只在内城逛逛就是。这里的店铺、酒楼、茶楼无不是本行当中做到顶尖的佼佼者,背后亦有大势力撑腰。购物环境清幽,往来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p>

黄恬不愿意。难得出来一趟,她更想去外城看新鲜。</p>

黄耀自然不同意,折中之下,最后,一行人决定去内外城交界的地段。这里即能见识普通百姓的生活,又不太会遇上地痞无赖之类的麻烦。</p>

和马车说好在何处等他们回头,四人带着两个小厮长随,随街闲逛了起来。走过几家铺子,林若拙忽一抬眼,见前方出现一所被青竹掩映的半开放式宅院,依稀可以听见绿竹猗猗间传来声声丝竹、清丽的唱音。</p>

“那是什么地方?”黄恬也看见了,忙问身边的小厮。</p>

小厮道:“二公子,那里是荣盛戏院。京中最好的戏院。宏祥班,德庆班,京城一流的戏班没有不在那儿唱的。”</p>

黄恬和林若拙听得眼睛皆是一亮,对视一眼,齐声道:“去那儿看看!”</p>

到得前头一打听,荣盛戏院今天上演的是德庆班、段如锦的《西厢记》。黄恬一听就欢呼起来,嚷着要进去瞧瞧。</p>

黄耀便问还有无包间,跑堂的却回答:“少爷们来晚了,段大家的《西厢》座无虚席,早两天包间就被定完了。”</p>

黄耀心中窃喜,面上却遗憾的道:“真真是可惜。如此下回有机会再听吧。”</p>

扫兴片刻,林若拙忽然道:“我与德庆班的人认识,段如锦在我家唱过堂会。你带我们去后台,我找他们说两句话。”</p>

黄恬也醒悟:“对对,找那什么清波问问,说不定他们有地方。”</p>

跑堂有些为难,黄耀想了想,塞给他一块碎银:“不必这般,你只将那叫什么清波的叫出来就是了。”</p>

跑堂这才笑着接过,领他们到一处清净角落等着。不多时,貌若女童的小男孩清波,满脸狐疑的被跑堂领了过来。</p>

“清波,清波,这里!”黄恬早忘了先前相处时的抬杠,欢快的招手唤他。清波见到他们先是一愣,打量半晌后恍然大悟:“是你,你们?”</p>

“是,是我们。”林若拙接过话茬,笑嘻嘻的问:“没想到吧,我们今儿外出,刚好走到这儿,听说你师父唱《西厢》。可惜没包间了。”</p>

清波了然,随后眉头轻皱:“原本戏院总是空着一间留给不速贵客的。今天来了一个贵人,我不认识。师父却说咱们得罪不起,将包间给他了。若不然,你们合用一间也使得。那间是戏院最好的房间,地方宽敞。那位贵客带了四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小郎。地方倒是够,只不知……”</p>

黄耀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若是他们和那贵客相识或者家中有旧,自是可以商量着共用一间。但他们四个是偷跑出来的,遮掩姓名还来不及,哪里有自报家门的道理:“算了吧。还是不用麻烦。”</p>

黄恬问:“是哪里的贵客?”</p>

清波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云婶子的叫唤:“清波,那贵客家的小公子想找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戏童说话,班主叫你呢!”</p>

“咦,这是什么道理?”林若拙诧异的道,“这人到底是来听戏的还是找人陪说话?若闷了找人聊天,又来戏院干什么?”</p>

清波苦笑一声:“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做我们这行的,多得是身不由己……”</p>

“清波!”却听一声呼唤,胖呼呼的班主领着个眉眼英气、一身锦衣玉冠的小男孩走了过来:“清波,你疯跑什么,还不快过来招呼小公子!”</p>

锦衣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脸和善笑意:“你就是段大家的徒弟袁清波?”</p>

林若拙总觉得这人的笑容很怪。和善的太过老成熟练,好像一个成年人用小孩子的脸努力释放出善意,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虚伪有多虚伪!</p>

清波正要答话,就见锦衣小男孩眼风一扫,看见了他们四人,当视线移到林若谨身上时,眼神瞬间一变。随后目光不停的朝打量林若拙和黄恬身上打量。</p>

黄耀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遮住黄恬身形,笑道:“清波忙去吧,我们就先回了。改日再见。”</p>

“慢着。”锦衣小男孩快走两步,盯着黄耀看了一会儿,笑道:“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公子贵姓?”</p>

黄耀不欲多谈,客气笑道:“萍水相逢,难有再会,就不必互通姓名了。我等告辞。”</p>

锦衣小男孩虚手一拦,略有深意的笑道:“是我失礼了,在下曾经见过中书省参知政事林大人,觉得阁下的弟弟与林大人眉眼间有些想象,故有此一问,恕罪。”</p>

“你认识我祖父?”林若谨惊讶的叫了出来。黄耀暗叫一声不好。</p>

锦衣小男孩会心一笑:“原来是林大人的孙儿,据闻林大人长孙不在京中,瞧这年纪,礼部给事中林海峰大人的长子,莫非就是阁下?”</p>

林若谨更加惊喜:“你认识家父?”</p>

锦衣小男孩嘴角噙出一抹淡笑,彬彬有礼道:“在下家中和林大人颇有渊源,算是世交。林兄,这几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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