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座是被完全隔开的,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在做什么说什么,但后面却可以看见听见。
且止就像一座雕塑一样坐在后座,不动也不说话,且容肚子里憋了一包火气怒视着他,“谢且止!你是不是就因为你的病才推开我的!你说啊!我说过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就算是碧落黄泉你特么说闯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陪你闯!”
且止眼睑微动,失了神采的眼睛根本就没有一点波澜,他听着声音转脸‘直视’着且容的脸,“就是因为要死了,我才不愿意和你呆在一起啊。”语气轻松淡然,似乎无关痛痒,“我可不想在快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拖油瓶。”
谢且容又一次指甲掐进手心冒出血丝,上次的还未痊愈,这次手上又添新伤。
且止眼睛看不见,嗅觉和听觉就特别的灵敏,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眉头浅浅一动又极快的敛下神色。
且容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淡下音稳下情绪,“好,随你怎么说。我们现在去看医生,你活着我陪你活着。你死我就陪你死。这辈子……下辈子……你都离不开我!”
且止脑子里昏沉的厉害,好像不知何年也有一样的少年站在他面前,说着这宣誓一样的话,然后画面一转却是一层浓重的血雾迷离。
“呜……”且止呜咽一声,似是极痛苦的昏过去,磕到汽车极坚固的窗户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谢且容心中一空,把人小心翼翼带到自己怀里,摇下与前面的隔离窗,“快开!”
——
“谁是谢且止的家属?”
“我!我是!”本来坐在医院长椅上焦灼的少年听到名字立刻跳了起来,小跑着到医生面前。
医生看到这幅妆容的且容眉头下意识的皱起,仍有礼貌的打开资料,“病人的脑部经受过撞击压迫到眼部神经造成短暂失明,他的癌细胞已经无法抑制的扩散出去了,情绪又大喜大悲过分,支撑不住才晕了过去。”
“短暂失明?”且容差点失控出声,脸上的诧异表情明显又在下一秒收了回去。
这样就都能说明了。
明明那样讨厌他穿流里流气的衣服,那样心疼他有时熬夜生出的黑眼圈,那样不喜他轻浮自嘲的笑容……可是,原来那人看不见。
看不见他的自我堕落,也看不见他的疯狂痴迷,同样也看不见……他的绝望他的伤口。
“是的,如果之后几个月还没有复原,综合一下身体情况有极大概率自我恢复不了了只能接受手术,只是开颅的话……很有可能会永远留在手术台上。”医生眼中只有一点点微末的惋惜,那位病人看上去就是十分优秀的人,但是……有的事情见的多了,就无动于衷了。惋惜是有,但也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