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助长了不同。
星月大陆的破碎,带来了各种差异的文化,即使是拥有趋同的神明信仰,也不能弥补星与星、星与月之间的鸿沟。强大的与贫弱的,先进的和落后的,在对彼此之间的看法里总有一些冲突。
在星月的历史中,不乏有以追求统一为目标的过客,他们曾先后领导兼并战争,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成就,又或多或少地带着一种野望,但无一例外,中道崩殂。
“星星,很多很多,但我们知道的星星,很少很少;世界,很大很大,但我们知道的地方,很少很少。”
……
群星璀璨的地方,冲突每天都在上演。
星月历,793年,在某颗星星上。
两岸的传送阵闪烁不停,夜空布满了交织的流光和箭矢,披甲的战士在前阵短兵相接,冷兵器在摩擦中生热。
偶尔,在上空出现一个旋转放大的图案,有时是几层大源能术式的重叠,滚滚流星砸落,在地面上爆炸出一个又一个陨坑。这里面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的坟墓,浆岩在内壁流动着,热气熏蒸着熔融的铠甲。
锵——
两个穿着不同铠甲的战士剑刃交锋。
“嘿!你看清楚!我们俩是邻居啊!”
“我管你丫是谁,给我去死吧!”
头颅滚落,毫不手软。
他们是这颗星星的原住民,当这里被其相邻的两颗星星选择为主战场,佣金送至他们面前时,这些人也忘记了生活中的来往故事,抛弃了大是大非。父老乡亲分化成对峙的双方,在最近的前线刀剑相见,也不在意是谁烧了他们的房子,践踏了他们都农田。
有很多星星死了,在盲目建造和过度毁灭的轮回重复中倍受煎熬地死去。每一场战争都会留下一片焦土,然后人们就地取材、重建,然后又经历一场战争,再次重建……战争与建设,同样都要消耗资源,只不过战争会让建设的资源消耗变得毫无意义。星星的生命如图人的生命一样,在同一身体上的割皮植皮,最后的结果就是全身溃烂而亡。
战斗陷入狂热,每个人在种种情绪操纵下行使本能,密集上升的白色光点几乎遮眼。灼烧的、激情而热烈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似乎大地都滚烫了起来。
地面裂开的那一刻,站在它上面的所有人汽化了,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了一瞬间,戛然而止后的寂静,没有一声惨叫的人间蒸发。裂开的缝隙变红,然后是整个大地变红,一齐爆炸开来。
它临近的两颗星星上,还有人在门外盼望着家人战胜归来。女人只看到了星星爆炸的那一幅画面,然后她的眼睛失明了,在波及而来的热浪中汽化成一股白烟,她的房子燃烧殆尽,地面也变得开裂、发红,龇临的两颗星星朝向的一半炸开了,另一半炸开只是下一刻的事情。
如多米诺骨牌效应的连锁爆炸,在这片星河间开始了。
……
“活了半生,却连个名字都没有,和星星一样,一概地叫。”
他割下了雇主仇人的脑袋装进口袋里,舔舐起手背上的血迹。
“趁着年轻,有本事,多揽点差事,好养老呐——”
他发着牢骚,抬头伸伸脖颈放松,看到头顶上的那颗星星,一群人影拖着金色的源能轨迹线飞来,把他吓了一跳。
“我靠?!直接源能星际飞行?!”
他看着他们落地呼哧着跑了几步,然后再次起飞,从他身边穿过,也没有人理会他脚下的尸体和血。疑惑着目送他们离去,当他打算再度抬头看向那颗星时,头顶上“嘭”地一声巨响,耳膜震颤,他直接让强气流按在地面上,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挣扎起来,源能驱动直飞出去。摆脱牵引力后,他才敢再次回头,原来在他头顶的那颗星已经变成烟云,他所处的星星已经有一半布满了红纹,在落到另一颗星星上后,那颗星星也出现了相同的一幕,消失在巨响声中。
逃,不停地逃,必须不停地逃。
他庆幸自己还年轻,有的是力气,没有像老人留在故居等死,没有像筋疲力尽者坠落在虚中被吞没;他可以一口气跨越一颗星星,然后在下一颗星星上钻入拥挤的传送阵而不被踩踏,然后再飞过一颗星……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但越来越远了,他驻足在一颗星星上喘息,看着遥远的“连珠炮”一颗颗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