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听话,加油吃饭,加油读书,将来好给皇帝报恩当帝党,知道吗?”张大的媳fù又mō着自己儿子的头,淳淳教导着。
“娘,宝儿知道了,咱们家是帝党缴税派吗?”这个正在大口大口扒饭吃的小孩子一边嚼饭,一边问道,稚nèn的小脸上,很是认真。
“呵呵,咱们家啊!多亏了皇上,才能吃上饭,才能穿上衣,宝儿才有书读,自然得报皇上的恩,不过,你爹那个‘帝党’,顶多是个毛脚‘帝党’,那算得上什么‘帝党’,真正的‘帝党’,都是做大事的,比如活菩萨徐阁老,孙阁老,那才能帮得上皇上的忙,宝儿将来好好读书,争取也当个活菩萨徐阁老那般的‘帝党’,知道吗?”张大的媳fù立刻教导自己的儿子,立场坚定的站在皇帝这边。
张大见媳fù说他是个毛脚帝党,也只能憨憨的笑笑,他知道自己能帮得上皇帝地方实在不多,喝个酒帮皇帝,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知道了,娘,宝儿一定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报效陛下,那宝儿以后就是帝党了……”小孩子倒是认真的说道。
张大媳fù又和蔼的mōmō儿子的头,微笑着,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充满着希望。
……
孔胤植带着一些不安的心思进了京城,路上看到的,听到的,让他犹如隔世一般,极难想象,京城什么变得如此繁华了?路上看到的路人,虽然多有菜sè,可都有一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大多拖家带口的人都是往京城方向赶。
一直在传言皇帝有多么多么了不起,孔胤植也没太在意,也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通过这次长途跋涉,倒是切实的有了一些感觉。
还没进京,又传出了皇帝和那些人之间的大斗法,最后以皇帝的帝党缴税派大获全胜而告终,让孔胤植感觉到了一些害怕,开始后悔起来,不该掺乎皇帝和那些人之间的这趟子事,不过,到了此时,孔胤植也知道,他已经下场了,就不能抽身,不然,两边都不待见。如今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孔家和儒家在这个大时代里,该何去何从,如果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看着眼前的皇宫,孔胤植也没觉得有多么辉煌,甚至算不上有多精致,顶多就是高大,有气势一些。
……
太液池边上,杨改革倒是在处理事情,如今天太热,杨改革把办公的地方搬到这里来了。
“宋卿家快起来吧。”杨改革微笑着说道。番薯大战的结果出来了,以自己这边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一大批在观望的世家大族终于是看清了形式,开始转投到自己这边。
尽管进帝党缴税派可能对自身有一定的损失,可见过了皇帝斗那些人的手段,见过了皇帝赚钱的手段,有些人也看出来了,“那些人”都是些花架子,耍嘴皮子还行,要真刀真枪的做事,一个个都是银样的蜡枪头,不中用,还说什么要聚集起一批人彻底的拨正皇帝走错的路,实际看了皇帝收拾他们的手段,很多人就知道“那些人”没戏,还不如趁早投靠皇帝的强,这好肉越分越少,到了最后,就只能捡骨头吃了。
如今,杨改革也稍稍的轻松下来,倒是开始安排以后的事,大明百科全书的事,杨改革觉得,倒是可以先安排了,也才有了见宋应星的事,不然这教材和教育的内容,始终让杨改革放心不下,普及教育,已经开始做开了,一些个地方已经在试点了,要是这教育教材,教育方向出了问题,杨改革觉得,自己以后会吃大亏,所以,倒是先忙活起这事来。这编书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的,可能是数年的工程,能早一天就尽量早一天,和那帮人斗法的事,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谢陛下隆恩!”宋应星赶紧磕头谢恩。内心jī动不已,这可真的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啊!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被皇帝看重不说,看样子更是会被皇帝重用,这际遇,可真的犹如梦一般。
“卿家是奉新人?”杨改革开始拉家常了,准备重点培养这个历史名人。
“回陛下,臣正是奉新人,神祖万历十五年生人,万历四十三年中举,之后一直庸庸碌碌……”宋应星开始交代起自己的来历。
“哦,听说曾祖是宋景?宋庄靖?那可是我朝的名臣啊!没料到,卿家还是名臣之后,难怪学识如此渊博……”杨改革笑着夸奖道,这些在官府都是有现成资料的,一个人祖上是谁谁谁,往往大家都打听得很清楚,杨改革继续拉家常。
“回陛下,微臣惭愧,才学不及曾祖一分,到如今仍然是碌碌无为,如今已经已近天命之年,实在是无颜愧对先祖……”宋应星倒是一个劲的说自己没用,多少年了还没考中进士,还是个举人。
“诶,卿家不可如此妄自菲薄,名臣字后,起码这风骨和家训犹存,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杨改革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夸赞。”宋应星道。
“听说卿家先祖也是支持一条鞭法的?可有此事?”杨改革笑着问道,在中国,这一点上,就是强,一个举人,那他的八辈祖宗都是有据可查的,更别说这种名臣之后了,他的档案,那可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既不能赖掉,也不能更改,杨改革倒是拿这个说事,准备看看宋应星对改革的态度。
“……回陛下,却有此事,曾祖确实支持过一条鞭法。”宋应星倒是立刻就承认了,没有过多的犹豫,那是他们祖宗做下的事,他想赖也是赖不掉的,不管承认不承认都是事实。
“哦,呵呵,那不知道卿家对如今的情形如何看?”杨改革笑着问道。既然是改革派之后,算起来,更是有共同语言。
“回陛下,陛下做事,有浩然之气,那些人输得不冤……”宋应星见皇帝如此好说话,还问了他家曾祖的事,宋应星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倒是也不拘谨了,逐渐的放开,大着胆子说道。
“呵呵呵……!是吗?浩然之气?那朕再问卿家,如何看待变革二字?”杨改革见宋应星“懂事”,也就不打暗语,直接问宋应星对改革的态度。
“回禀陛下,臣对变革的态度,亦如曾祖一般,认为,需要变革之时,应该变革,抱残守缺总不是办法,以今日之日为昨日之日,刻舟求剑之义,既然太阳都不是每天的那个太阳,自然就不能守着那个记号一直过日子。”宋应星当下就亮出自己是个改革派来,除了宋应星本身是名臣之后,受了一些影响之外,本身更是有着不凡的经历,在对于劳苦大众的了解上,比很多人认识得更清,对很多事的看法,倒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对很多官宦士人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更因为得了皇帝的看重,更不可能说自己反对变革。
“有见识!卿家知道吗?朕在外面微服出游,用的名字叫什么吗?就叫改革,也就是变革的意思……”杨改革也不怕把自己的秘密说给这个刚见过几次面的人,有历史背书,杨改革倒是不怕他坏自己的事。
“……”宋应星只能震惊的瞥了瞥皇帝,皇帝居然跟他说这样秘密的事,这……,这要不是对自己信任到极点,根本不可能跟自己说这事啊!宋应星瞬间就给皇帝的坦诚所感动。
“……不过,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是那么轻松的,需要很多志同道合的人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才能推动社会的变革……”杨改革说完,笑着看宋应星。
“臣甘愿受陛下驱策,愿意为陛下变革尽力……,不过,臣职小位卑,仅仅是举人出身,纵使有心,只怕也无力为陛下做多少事,臣怕是错失了陛下的厚爱……”宋应星也不含糊的,立刻就跪下,既然皇帝如此看重自己,那自己又何必矫情呢?除了誓死报效陛下,还能怎么的?当然,他也自知身份,太低!连个进士也不是,注定不能爬到高位。
“卿家倒是不用这么说,虽然卿家不过是举人出身,可朕这里,举人出身的也不是只有卿家,孙元化卿家听说过吗?”杨改革笑道,和历史名人交谈,倒是可以放开心扉,有历史佐证,倒是不用担心人品什么的。
“回陛下,臣听说过。”宋应星连忙答应,孙元化他肯定听说过,可是他们举人中间的一杆旗帜。
“徐霞客可听说过?”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臣也听说过,臣也时常看他的游记,他和臣还是同一年出生呢。”宋应星又说道,徐霞客如今也算是个有名望的人,写的那些游记,成了很多人必读的读物。
“哦,同一年出生?万历十五年?这个倒是有意思啊!”杨改革小小的惊讶了一把,这万历十五年还是发生了些事的嘛。
“回陛下,是的。”宋应星回答道。
杨改革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倒是有意思,倒是有不少中国历史上的名人交汇在这一年。
“……既然卿家知道他们,那就应该知道,举人并不是没有前途,只能用心做事,前途自然无可限量。”杨改革想了一阵,说道。
“臣谨记陛下的教诲。”宋应星见皇帝如此说,自然知道皇帝是说的什么意思,皇帝大概是要重用他了,皇帝可不是一个闲的没事干的人。
“朕好奇卿家心中的学识,都是在那里学到的?一般人可学不到那么多的知识。”杨改革又问道。
“陛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方万里中,何事何物不可闻?”宋应星倒是大着胆子反问皇帝。
“这么说,卿家倒是比较推崇知行合一?实践出真知?”杨改革问道。
“知行合一?实践出真知?这……,陛下,要说推崇,臣倒是推崇横渠先生……”宋应星倒是听懂了知行合一,对实践出真知没太听懂,但听大意,也猜出一些。
“哦,横渠先生……,你可知道,朕为何看重你吗?”说实话,杨改革也不知道横渠先生是谁,不过这无关紧要。
“……回陛下,臣不知。”宋应星回答道,确实,他不过是个举人,要说得皇帝看重,这简直就是祖坟冒烟的事。
“朕就是看重你的博学和态度,做事踏实。”杨改革说道。
“回陛下,臣愧不敢当,至于博学,多是些旁门,很多都是不入世人之法眼……”宋应星赶忙谦虚的说道,他心中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大学问,做学问,那是指圣人之言,圣人的言论和教导,他的那些东西,只能说是山野村夫的学问,在士人面前,可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大学问。
“呵呵呵……,卿家这就说错了,什么是大学问?在朕看来,卿家的这个才是大学问,卿家xiōng腹之中的学问,件件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事,可比很多人一天念叨圣人的话强太多,虽然圣人的话很重要,可人的吃喝拉撒跟个重要,不是吗?”杨改革笑着说道。
“呃……”宋应星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次,朕召卿家来,是有件事要拜托卿家。”杨改革和宋应星拉过了家常,开始安排事实了。
“请陛下吩咐。”宋应星赶紧应到。
“朕需要你将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各种知识,学问,技术,等等种种都成系统的编录起来,做成字典一类工具书,或者说百科全书也可以。”杨改革说道。
“百科全书?”宋应星倒是给这个名头吓着了,百科全书啊!光听这个书名,就知道这必定是一本庞杂到无以复加的书了。
“不错,就是百科全书,各行各业的知识,技术都一个不拉的编录起来。”杨改革肯定的说道。
“可陛下,臣不过是个举人,如此庞杂的书,必定是一个繁浩的大事,臣何等和能,能担此重任。”宋应星拒绝了,无他,这种事,至少也要阁臣来担纲,他一个举人,顶多参与,要说由他主持,天下人能答应?
“呵呵呵……,卿家这可就说错了,自古以来,世人都以做学问为荣,又有几人将种田,蚕桑,冶金,陶瓷,砖木之术看得多重?又有几人关心这些?而这些恰恰都是国计民生的大事,在朕看来,这些比做学问更加重要,古往今来,从事这些行业的人都是没文化的人,既不懂总结经验,也不能从经验中提炼出更有用的东西。一代人总结出的经验,往往又因为无法及时的总结和提炼,而无法为他人、为国所用和继承,累世下来,技艺一直在原地打转,技艺提升的水平也一直不是很高,朕想,如果能及时的把一些有用的经验记录和提炼和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在这些经验的基础上总结更高、更好的经验,这样岂不是比让那些宝贵的经验白白浪费掉强?就比如,一个老农很会种地,要比别人种的地多出几成收成来,如果能把他的经验记录下来,岂不是可以让我朝产出更多的粮食?如果新一辈人直接学习这个老农的技术,岂不是又可以让很多新人免去了漫长的经验积累?如果后人能在这个老农的经验上再总结出提高一二成的产量的办法,岂不是更妙?如此循环下去,才是国家之福啊!”杨改革说道。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