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常站在北部城墙的最高处,早就看到了城东和城西的骚乱。派去埋伏的两个人,一边带人跑去城外打架,一边干脆直接在城内打架,一点做刺客的潜质都没有。
老鼠们在无声无息中攀岩墙壁,吱吱的鼠叫声此起彼伏,在高大城墙上覆盖了一片乌黑的阴影,在月光下显得极为渗人。
剑光从城墙上斩下,划过的硕鼠们裂成两半坠下,被后面拥挤的鼠潮吞噬,连一滴血都没洒在巨石墙壁上。天无常又将碎剑分散成数百剑刃,旋转中收割着无穷无尽的黑影。
早知道要应付这样的场面,就应该让伯无霜或宁然留下,天无常十分清楚自己战斗中的弱势,那就是不擅长攻击这样庞大而琐碎的目标。
在竭尽全力抵抗了半个时辰后,他不得已将正心鉴编造的球形藤笼带离塔楼,任凭那些黑色的、半人高的硕鼠疯狂涌入,将这高大的建筑挤压到倒塌。
被吵醒的正心鉴从藤笼中弹出脑袋,并不是很惊讶地看着那些鼠潮。
“多得有点恶心。”他抬头望向头顶的天无常。“我花费最多时间标记的,就是这边的老鼠和兔子。你赶紧去城南,我两个时辰后就到。”
正心鉴的瞳术只覆盖了玉亭关的七成,遥远南区中存在什么样的敌人,目前无法得知。
藤笼打开,正心鉴自由落下。天无常见他如此自信,便收回全部的剑刃向着南边飞去,藤笼落在脚下的鼠潮中,眨眼间被啃食得干干净净。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看向后方。正心鉴稳稳落在塔楼废墟中生长出的巨大藤蔓上,正在催动秘术。
姑且相信他一回。
巨大的藤蔓碾碎了许多黑色硕鼠,将他们转化成养料。但在生长的过程中藤蔓不断被硕鼠啃噬,两者陷入了微妙的平衡。
正心鉴耗费了足足十个时辰,用透明渡鸦标记出普通的兽族,根据它们的密集程度挑选目标种下种子。刚刚打盹结束的他终于可以悄悄施展正家的禁术,以此扭转战局。
这是正灵犀学习的禁术,有朝一日将会在蜥行族和兽族的战场上使用。正心鉴庆幸自己从二叔的书房中偷出那些书籍加以学习,但可惜自己的实力受限,只能在两里内的范围施术。
硕鼠群中,有些正在攀爬的硕鼠眼中弥漫出血色,他们的腹中则密密麻麻遍布着植物根须,一株植物从他们的体侧破开向上生长,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唁寄生。”
兽化的正心鉴大吼着催动范围内的所有种子,借助那些硕鼠的肉身快速生长。这些白花的复杂根须从他们躯体的另一侧伸出,迅速裹住了那些尚未被寄生的硕鼠。
根须触及硕鼠的皮毛,便瞬间在身体上扎根生长,它们拼命汲取宿主的力量,绽放出一朵朵的白花。白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带些蓝色的光芒,在黑色的鼠潮中蔓延。
白色逐渐盖过了黑色,不少鼠族士兵现出人身,用手臂撕扯那些恐怖的植物落下。然而这些白花细长的茎就算被扯断,只要能够再次碰到鼠族的体表,便能重新扎根,直到吸干硕鼠的体液为之。
正心鉴在许多兽族的体内种下了种子,只要他在范围内催动这们禁术,就能将敌人悉数毁灭。看着下方掩盖在美好事物下的地狱景象,他的心头涌起一阵杀戮的快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每一个正家修士在踏上修炼之道前必背的祖训,就算正心鉴在山海城交过蜥行族朋友,他也并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正心鉴闻着空中的花香,静静地看着绵延至地面的白色花海。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刻,失去宿主的它们将会慢慢凋零,用花瓣掩埋下方的罪恶。
此刻正值鸡鸣之时,正心鉴驾驭藤龙碾过花海朝着城北奔去。借助透明渡鸦的力量,竖瞳中远远看到了地面上黑白分明的界限。
鼠族族长莫平和兔族族长枝尾已经带着大部分的士兵,围堵在缓慢停止蔓延的花海前,面对独自飞下陡坡的正心鉴,这两位人形的兽众怒喝着使出各自的招数。
莫平修炼的是水和土的力量,而枝尾则单独修炼土之力。他们的招数配合在一起扭曲了地面,翻腾泥土石砖将藤龙困住,甚至无视了包裹其中的族人。
而那些鼠族兔族的修士们,在他们的指导下破除了白花的侵袭。
正心鉴俯视着下方两个门牙都很独特的生物,抬手打了个响指。他们身旁的普通族人体内迅速开出新的白花,复杂的根须相互纠缠在惊慌失措的士兵身上,重塑了城墙上的场景。
藤龙从泥土的掩埋中奋力爬出。
鼠兔两个种族的士兵除了擅长遁地偷袭以外,就基本上没有别的有效战术。也因此排在十二兽众的末尾,凭借数量庞大的优势取胜。
他们无法碰到藤龙上的正心鉴,即使想要发动自杀式的冲锋也无可奈何。
钻入藤龙,藤龙会迅速恢复残缺之处,将修士们的躯体碾碎成养料;站在地面,潜藏在兽族士兵体内的白花将会疯狂生长传播,那些沾染到的兽族修士就只能尽力破除这一招,毫无战斗的空闲。
就算潜入地下,不再有阳光困扰的植物将会在他们体内肆意生长,将他们牢牢串联在地下。等到他们的生命耗尽,这些无法开花的寄生植物也将会一同死去,重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