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杀人会有负担,那就只杀一半,任由他们苟延残喘便是!钟大人,前路漫漫,如果您想在冥岛云游试炼,不狠下心来,可是万万不能的!”
宋司暇从口中喷出了黑烟状的不明物质,在空中化身成人形的四手怪物。它在主人的催动下,迅速夺走宁然重新抗在肩上的正心鉴,将其扔到了监管们的方向。
无人敢接。
直到宋司暇用狠辣的目光瞪向距离最近的监管,才让后者在颤颤巍巍中,稳稳接下了落地的正心鉴。
如同接住了能够审判生死的名状。
“钟大人,别怪小人推您一把!如今想要夺回珍视的同伴,您就必须下死手!回见!”
鬼怪状的黑烟将宋司暇快速包裹,如附体的盔甲一般,将其牢牢罩在当中。黑烟外有无数光纹点亮,宋司暇脚尖点地,立刻朝着绣花长袍的方向奔去。
他使出的是一招灵魂化实的术法,也是用来防身的利器。
“你!”
宁然顿时急了眼,他只能选择冲向抱住正心鉴的修士,怒吼着挥出火拳。
他曾在玉亭关一战中,击杀过许多的兽族,或许非同族间的厮杀,才能让他的内心不必接受煎熬。
火山族也是,蜥行族也是,海族也是,就连被转化成为药人的天族,也不例外。
宁然曾经审视过浮躁的内心,他知道自己足够虚伪。曾经的他想要保护好珍视的一切,只不过到头来,却还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破坏。
他甚至还没能和伯无霜,和正心鉴正式说上一声,抱歉。
火拳飞速撞向坦然迎接死亡的修士的胸膛,将快速松手的对方直接轰进了附近的高墙。火光则点缀在后者的身上,如同黑夜里绽放出的灼热鲜花。
火花消失在倒塌后的房屋之下,宁然再度看到了无辜者们传来的目光,和他们灵魂中升起的恐惧和怨恨。他努力回避着那些人的视线,慌忙抱起了呻吟中的正心鉴。
或许世人没有规章制度,要求修士必须以保卫天下和保卫国家为己任,但在这一刻,漫无目标的宁然却变得十分迷茫。
他一路上想要变得更强,但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浮岛无需他来守护,天下也不会因为多出他这个半神,而变得更加太平。众生皆苦,他的命和众生的命相比,究竟谁会更加高贵?
就在宁然分神之际,暗中设下陷阱的修士立刻将正心鉴夺下,他将尖刀抵在后者的脖颈上,以此为要挟。
“放火的杂种!你要是在意这个家伙,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我会杀光你认识的每一个人,让你知道招惹爷的下场,到底会多痛苦!”
此人放狠话已经放到脱口而出,他并不知道,宁然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某种郁结。
他曾在天界的破旧神庙内,烧死了缩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在他心口添上几刀的丑恶看客。在那之后,宁然偶尔会在梦中惊醒,为自己一时的愤怒,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想不明白,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只想慢慢降低自己的罪恶感,无愧于心。
正心鉴的体表浮现出密布的火焰纹路,那是宁然提前烙印在对方身上,以防在战斗中误伤他的防火罩。随着最后的火纹顺利展开,只用了不到两息的时间。
“小心!”
旁观者清,他们下意识里纷纷避而远之,就连警报的语调,也变得更为急速、尖锐。
只见此刻头戴火狐面具的宁然,身后火焰的尾巴从八根,悄然变为了七根。他抬手指向逃往远处的木修,指尖处有一点火光随风摇曳,闪出了一道红光。
红光无声穿过对方的脑袋,留下一道冒着轻烟的、约摸两指宽的空洞。失去平衡的正心鉴重重摔落在那人身旁,已无人敢动他一下。
带着灼痕的空洞,和被点着的白纸没有什么两样,正朝着四处蔓延。灰烬在火光中起舞,而缓缓打开、想要吸入其灵魂的冥界之门,却在下一刻重新闭合,消失不见。
在属于灵魂的世界中,那人的亡魂也被焚烧一空,除了惨烈的嚎叫,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滚。”
屁滚尿流的众人,根本看不清撤掉面具后的那张年轻面庞。他们在惊恐中四散奔逃,恨不得能立刻召唤神兵天降,保护他们周全。
“不错,有进步!”
宋司暇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俯视着此处发生的一切。他对宁然的好奇心只增不减,也对自己的明智之举,而感到无比骄傲。
掌控这等令人惊骇的杀器,成为所谓的奴仆或死士,格局未免也小的可怜。宋司暇遥望着逃向东北方、迎面撞上另一支队伍的可怜人们,心中有了新的计划。
“父亲大人,白城里的愚民们,不是喜欢聚众闹事吗?等孩儿驯服了野兽,到那个时候,必定让您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心情舒畅,就连被畸变怪物捶断的肋骨,也没有原先那么痛了。宋司暇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披着华贵的长袍,奋力跃向了宁然的所在。
而在宋少爷的眼中,后者需要更加暴躁、更加刺激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