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白城共事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见过托宝庆办事者的悲惨下场。
事情无关生命,看上去稍稍有些慈祥的宝庆,顶多会笑呵呵地卖个人情,再收上两个小钱,去馆子里喝酒谈天。
但所托之事关乎对方的性命,又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不消几天,便会在他的身后多出个听话的仆从傀儡。
少则半年,多则三四载,成为挡刀的草偶。
失去一时的自由,总比失去一时的性命,要好上不少。
宝庆笑着倾倒出一团紫黑色的魔气,直接化作浮空的游蛇,逼进了心甘情愿者的鼻孔,并在心中默念催动的咒语。
仅仅耗费了十息的时间,那道藏在眉心的蛊虫,像是被遍布全身的魔气向上灼烧一般,硬生生从天灵盖中被逼了出来,被宝庆收入他小小的紫金葫芦中,慢慢炼化。
他摇晃着半截胳膊长的歪扭葫芦,捋着胡须笑道。
“放心,我绝不会亏待陪伴多年的老熟人。至于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唯独有一点,不要离开距离我十里外的区域,你懂的。”
那人摸了摸额头的消失的负担,咬着牙点头称是,便闪身钻入了街角,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摆脱了蛊虫的他不可能拥有绝对的安全,而在这座偏远的村庄内,还得防范光头江真的暴风突袭。
“遵命,宝庆大人。”
虽然在十里内必须随叫随到,但相对来说,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药压制的蛊虫好上不少。被解蛊者暗忖自己和宝庆远日无冤,稍稍放下心来。
其他人看到了出头鸟在重获自由的欢欣后,也顾不得所谓的束缚,纷纷签下了不平等的‘条约’,待脱身之后,伺机解开魔气的束缚。
众人谢过宝庆,假惺惺地拜别了救命的恩人,踏步离去。
只是奸诈的宝庆不可能放任他们联手寻找破解之法,他暗中改动了每个人的解蛊手段,为自己达到最大的收益。
“江真大人,你啊,还是和我的朋友们好好耍上一场吧!”
宝庆反剪双手,遥望北方的夜空,陷入了绝对的沉默。他身边有头有脸的监管们全都撤离完毕,而接下来要上演的,便是猫捉耗子的快乐游戏。
宝庆知道江真的手段,也清楚自己的不足。若他甩下众人逃走,说不定有大几率会被光头迎面拦下,在胸口开出一道血淋淋的大洞。
不过现在掌控着数人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赶回住宅收拾东西的宋司暇,杀掉了阻拦他们的守卫和监管。他带着自己值钱又有用的全部家当,朝着东北的方向全力冲刺。
他和宁然二人将会一路疾驰,翻过三座较大的人族城镇,方能抵达二号城白城的边界。
一心想要拿下宋司暇的光头村长,自然被布置好虚假痕迹的宋司暇反将一军,悻悻然找到了埋藏在地下空间的几具活尸。
还被耽误了许多时间。
宋司暇在回程的路上策马奔腾,和宁然描述着白城的美好,和他们即将面见的绝世大能。他瞄到了身后天空中飞过的漆黑人影,得意的笑容逐渐浮现在脸上。
“钟大人,您侧目看下后方坠下去的光头,我让您放把火烧掉他的屋子,是不是明智之举?”
宁然坐在三匹快马拉动的车厢中,为稍稍能够动弹的正心鉴,点燃了随身携带的一小盒安魂香。
香气袅袅,宁然看着月光映照下有流光溢彩飞出的铜镜,随口应了一声。
他们携带的零碎物品全都放置在了后者的画轴中,如今正心鉴丧失记忆,宁然就算撬开对方的舌头,也没办法使用这件认了主人的法宝。
宁然惆怅地自言自语,依旧没有放松他的警惕。
“桃木天,不知不觉,你身上的秘密也逐渐变多了。我该如何收集你的记忆,该如何让你回到原点?”
车夫宋司暇乖乖闭上了他的嘴巴,竖起耳朵认真聆听宁然所说的逐字逐句。
为了以防万一,驱逐魂灵和恶鬼的灯笼被他高高挂起,而他抽打的马儿们则现出了奇怪的原形,从口中发出了能够吓退普通恶兽的‘恢恢’嘶鸣声响。
生出额外两条腿,头上长有独角的马儿们于瞬间提速,眼睛里发出的幽光也比先前更甚。宋司暇的眼珠快速扫视着夜间森林内的重重威胁,提声说道。
“钟大人,请您稳稳坐好咯!”
回到村落的江真,与外出的宋少爷的心态完全不同。他非但没有找到纵火者的下落,甚至连宋司暇和监管们的身影,也未曾见到一个。
感应不到任何的蛊之气,光头村长怀着满腔的怒火,从口中吐出了一枚灰黑色的、旋转着的气状球体,猛地射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