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故意退开一步,大声说:“不行,据我所知,殿下应该是帝国的剑圣才是,恐怕无权干涉蒙落子的内政吧,更何况我们这一行是讲先来后到的,您这样,不是让我们将来都做不成生意了嘛,不行不行,再高的价格都不行!”
莱顿笑笑:“确实是我无礼了,蒙落子的军火买卖我确实无权干涉,就当我……不过是路过吧。”
尘暴又一次扬起,众人扯着斗篷捂住了眼睛,来防止眼睛进沙,沙尘吹起莱顿的礼服下摆。
莱顿却仰起头,任由尘土怕打自己的面庞,扫视了一眼商队的货车。
宦诚感觉他那绿宝石般的眼睛扫了一眼自己,汗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商队稍作修整就接着上路了,或许剑圣还在远处跟着,或许已经离开了。
“喂,小伙子,你本来是蒙落子人吧?”伴随着马车的颠簸,面前的伙计把手放在膝盖上,一晃一晃地说,“听潘锋华说,你是个了不得的人。”
矮小的仙人掌被钉上铁蹄的马掌踩碎,绿色的汁水溅到沙土地上,很快就被沙土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沙子里蛰伏的蝎子在沙土地蒸腾起的热浪里逃窜,却还是难逃被车轮压碎的命运,被撵成了两段。
“并非如此,我不过是个无能的罪人。”宦诚说。
“哈哈哈,那个和你们同行的机械师确实对你的评价很不好,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吧。”伙计爽朗地笑起来,“我问你,回到家乡的感觉怎么样。”
“毕竟我是个居无定所的人,只是跟着头儿到处挣钱,所以很在意离乡的人回到家乡,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只是羡慕你们罢了。”
“你挣钱是为什么?”宦诚反问说,“你没有家人么?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乡,不是么?”
“哈哈哈,我没有啊,其他几个伙计还有妻子儿女,我和头儿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人。”
“这样么。”宦诚低头说,“那你可真是自由啊。”
“哈哈,我不是在问你么,怎么倒成了你评价我了。”
“呵,我啊……我没什么感觉,或许也是已经……,没有家人了吧。”宦诚想笑一声,却发不出声音。
“那你我倒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哈哈哈,这太阳,真是燎得慌。”伙计笑笑,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擦了一把汗。
“洛铭城很寂寞。”宦诚突然说。
“哦?“
“本来是商业枢纽的城市,却失去了交易的对象,因此失去了繁荣,只剩下满城的难民和饿殍,这是孤单产生的死亡,不是么?”
“哈哈哈哈哈,我不懂这种文艺的说法,你就是说没了帝国的扶持,草原上的国家就活不下去呗。”
“这……我没这个意思。”
“你太小看草原人的血性了,你知道帝国之前为什么扶持蒙落子么?”
“为什么?”
“因为害怕,他们害怕蒙落子,活不下去的蒙落子,就会经常性地南下去抢劫帝国,草原上的每个能提刀的男人都是战士,兵源源源不绝,你觉得帝国能防住一次,能防住一百次么?”
“照你这么说,帝国的机甲和兵备都是摆设咯。”宦诚单手撑起了头。
“哈哈哈哈,你怎么也不理解,就算他们有再多的兵备,蒙落子南下的战场可是在帝国的领土,他们的武器越是精良,他们的城市就被破坏得越快,就算每次都能击溃蒙落子的军队,与蒙落子接壤的那些城市要怎么办呢?他们失去的产能可是会比贿赂蒙落子要多得多,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和蒙落子讲和。”伙计解释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恐怕也是帝国想要毁灭蒙落子的原因吧,皇帝他……准备把蒙落子彻底划归帝国的领土,这样就可以获得一个纯天然的炮灰制造工厂。”宦诚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确实把一切看得太简单了,皇帝的目的或许不止是吞并蒙落子。
单纯的扩大版图对于皇帝来说没有意义,他想要的是一个跳板……然后向南岳……不,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南岳……要是想要。
难道说,皇帝是要统一全人类么?
“我可不知道帝国的皇帝怎么想,不过蒙落子不会让他如愿的,无论是汗王使徒还是剑圣,在我们的汗王面前,都不过是些蝼蚁罢了。”伙计笑笑说。
“汗王么……他又是怎么想。”宦诚小声说,只是喃喃自语。
我的家乡……承受了何等的苦难啊。
萨洛特里城中心的王将城堡,阴暗而高大的城堡开了一面窗,日光透过厚厚的黑云照进了阴暗潮湿的城堡,信鸽被希尔德放上天空。
“祝你好运,拉尔。”希尔德轻声对那只信鸽说,他纤细的手刚抚过信鸽的羽毛,那是他自己养的鸽子。
他清澈的眼神和白净的皮肤,淡蓝色的长袖更衬得他的皮肤白皙如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天使一般。
一道剑光斩断了它的羽翼,血溅到了希尔德的左脸和手上,黑红色的血与般的白色呈现出极端的色差。
希尔德愣住了,的双手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而后他看向城堡的外门,那里站着两个男人,那里的卫兵已经成了尸骨,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冷漠地盯着他,金发泛着猩红,像是在太阳之下燃烧。
他的剑牢牢地插在腰间,看来信鸽的死亡不是他所为,只见他的身边,蓝色海藻般头发的男子正在把玩着手上的短刃。
“客人来了。”希尔德后退两步,呆呆地说,而后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抬起,“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