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招待不周,还请老前辈见谅。”贺难顶风冒雨地赶回了泰平镖局,却发现岳浩然已经在郁泰平的陪同下上座,连忙抱拳道。
“呵呵……不必那么客气,咱们现在也是双方合作的关系,无所谓招待与否,把事情办了才是最主要的。”也不知道岳浩然是说些客气话还是真豁达不在乎繁文缛节,总之还是用这一句话把贺难招呼进来。
“他就是贺难?那个你在信里提到过的少年?”岳浩然抬眼看向了郁泰平,又对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家伙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在天下群雄会上名声大噪的贺难?”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贺难倒也不是要故意装成这种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岳浩然的口气听来有点儿奇怪,所以他也就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先确认对方的反应。
果然不出贺难所料,岳浩然再开口时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在震动,但那老人的语气却只能算是闲话家常:“四海帮的老帮主于顺,和我这个老头子有些交情,而陈风平是他的得意大弟子……”
什么情况,这老头儿要给陈风平报仇?贺难又开始胡思乱想——这老东西要杀我拦得住么?要不要先认个怂算了?还是说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像个有气节的硬汉一样?话说老子这回算是自投罗网吗?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起了故人而已,恰好和你存在一些联系罢了。”岳浩然可是老狐狸了,一眼就看透了贺难在强作镇定,不过他这话也称不上什么安慰,听起来就是在自说自话而已:“当然,我和丐帮那两个老鬼的交情也不浅就是了……”
“不愧是神剑前辈……”贺难完全琢磨不透这老头儿的意思,也只能跟着附和道。
岳浩然完全不理会贺难这不走心的捧场,继续道:“不过还真是令人意外,整个丐帮这么多高手,居然会是由你这个没什么武功的外人敢登台与陈风平对峙,你胆子倒是不小么!”
“这也是……托前辈您的福啊!”冷不丁的,贺难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反倒是让郁茂生这个局外人感到一丝错愕,就连岳浩然都不知道为什么贺难会突然把这件事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哦?这又是什么说法?”老人倒是觉得新鲜。
“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久仰前辈大名,早在还对江湖一无所知的时候便已经从旁人口中听得了前辈的传奇事迹,剑门山的天纵英才以木剑斩蛟龙、不世出的武学造诣横压整座江湖数十年成就一代宗师的故事现在听来都不免让人热血沸腾,而近日来又听得前辈为避免凶兵在江湖上引发动荡、忍痛封印师父遗物一事也足以彰显您侠风剑骨,实乃吾辈楷模。”真不愧是贺难,溜须拍马家常便饭,胡说八道信手拈来,明明不久之前才从陈龙雀口中听说过岳浩然的大名,但在他嘴里好像从小就特别憧憬仰慕对方一样:“若不是您闭境参道,陈风平也不敢生出此等异心,就更加没有小子抛头露面的机会了……”
“呃……哈哈哈哈哈!”岳浩然已经被贺难的无耻给震惊了,不禁爆发出一阵大笑,却显得比方才更要平易近人了些:“你这小子倒还真是长了一张会说的嘴啊!老夫当年若是有你这般能说会道,想必也就不会结下那么多仇人了!”
“您这话说的,以您的本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想着和您结仇呢?”贺难连忙趁热打铁,高歌猛进。
“这你就错了……”笑过之后,岳浩然又恢复了平静:“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的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结仇这种事,岂是人自己能说的算的?”
“先生将何处?“贺难不是为了展示自己有多渊博,而是意识到了岳浩然话中有话。
岳浩然没有回答贺难的问题,而是原封不动地抛还给了勤学的少年人:“你将何处?”
“我?”贺难猛地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老武夫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指导。
“你还没有意识到么?亏我还觉得你这小子还算是早慧……”岳浩然轻轻叹了口气:“你很不错,一鸣惊人,震动江湖,可就连我这样远离江湖的糟老头子都听说了你贺难的名字,那么劫匪们难道还会对此充耳不闻么?”
“或许他们的确不知道你和泰平镖局之间还存在联系,但那也会是迟早的事——这世上可不只有你有眼睛与耳朵,别人当然也会有。”岳浩然继续道:“我知道这个赝品的计策是你提出来的,老实说的话的确很令人意外,所以哪怕心中有所担忧也来亲自走上一遭。”
“但你……真的有这个把握么?”岳浩然突然的正色并不凌厉,但却如他那绝妙的剑法一样直击贺难心头:“你能承担得了就连这柄‘再少年’都一并被人夺去的代价么?”
岳浩然的手握在剑鞘的中央,将那柄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名剑“再少年”就这样举在了少年的面前。
“所以前辈您这回是并不准备亲自出手咯?”沉默了良久,贺难回应了岳浩然的潜台词,还未等老者说话,他那只漂亮的不像话的右手就握住了再少年的剑柄:“前辈的指教,让晚生贺难受益匪浅!”
…………
“我也要听取……前辈的指教啊!”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来,魏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泰平镖局,而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