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封当日,天师府内外张灯结彩,院子里早已摆下百余桌宴席,前来贺喜的人一拨接着一拨,流水席已经开了四回,府门外依然人头攒动。
据说天师府大庆之日,寻遍汉中城,找不到一只鸡鸭鹅,它们全部被端上了天师府的桌席。
天师府的后院,远离喧嚣,当院整整齐齐摆着一桌精致酒菜,五六人在此谈笑风声,这些人才是天师府的重量级人物。
李鸣亦被邀请之列。事实上,连天师府的幕僚们对李鸣这个名字都未有耳闻。
师君张鲁尚未至席,众人都站立等待,唯有一人已坐上了桌,拎着酒壶自顾自喝了起来。
未有一炷香的时间,张鲁到了院内,方才洛阳朝廷也派人来府道贺,张鲁让长子张元徽将朝廷要员安排至偏厅入席,亲自去陪酒三杯,以表谢意,这才耽误些时候。
众人上前齐贺,张鲁笑着拱手还礼,见到桌上喝酒的人,张鲁并未生气:“二弟怎么兀自喝上了。”
李鸣见其人眉宇间果然和张鲁有些相像,又听张鲁称呼其二弟,应该就是小梦得说过的天师府二爷张修。
听到张鲁的声音,张修拎着酒壶颤颤巍巍地站起:“是太守大人来了,来来,弟修敬上一杯。”
张鲁当然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沉声道:“张修,你醉了。”
正值整座汉中城高挂红彩之时,唯有老太守苏家设灵堂,结白幡,往日的门庭若市,今日却是门可罗雀,略显沧桑凋零。
前来吊唁的两位壮汉在灵堂前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苏家人跟着吊唁二人也是当堂泪流。
“苏公待我如同义子。”其中一位壮汉大声哭道:“苏公是为朝廷忠臣,今日却惨遭天师门奸人所害,我赵嵩定当手刃张修,为明公报仇。”
“明公岂止是厚待你赵大哥一人呢。”另一人带着哭腔狠狠道:“明公于我陈调先有活命之恩,再有知遇之恩,赵兄弟,今日正逢天师府敕封之喜,鱼龙混杂,我们兄弟二人何不趁此机会刺杀元凶张修、张鲁二人?”
苏家长子道:“从事大人,赵大侠,张鲁已是汉中太守,手握军权,天师府此刻自然守卫森严,家父已然遇害,何苦再添杀戮,害两位故人白白丢了性命呢?”
陈调原本是位游侠,危机之中老太守苏固收留了他,后又任命为汉中从事,斩钉截铁道:“公子此言差矣,明公急公好义,爱民如子,今日无端遭到天师门杀害,我二人去意已决,望公子即可收拾好细软上路,带着苏家人逃出汉中吧。”
苏固之子想劝赵嵩,赵嵩却道:“公子勿要再劝,来时路上我等决心已下,雷打不动。”
苏固之子知道二人此去是抱着必死之决心,只得重又跪下,与苏家人向陈调、赵嵩叩首谢恩。
天师府。
张修看着院中列位,指着其中一位幕僚问道:“阎圃,阎功曹,你说说,修醉了否?”
阎圃左右为难,只得低声道:“二爷,今日这场合,您就少说两句吧。”
张修摇头道:“不不,就要今日说,因为今日的张公旗尚未就任,而到了明日啊,就大大不同了,在座的各位,也连同我,可都是这位新太守的部下了。”
“二弟所言极是。”张鲁坐下,道:“公旗今日仅只是天师府的师君,与诸位谈论的也仅是天师府的家事。”
见张鲁坐下,张修也坐下,将酒壶摔在桌上,撒的到处都是。
此情此景,其余人哪一个敢入座?既然师君都说是天师府的家事,众人只想着找个机会退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