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军人,李鸣对时间的概念是很精准的。那三名匈奴哨骑久不回营,到现在已经过去如此长的时间,匈奴一旦觉察,整座营地就会紧急戒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匈奴营地内的戒备比想象之中要宽松多了。匈奴人天性不受拘束,披发左衽,常常是兴致来了,几个人就地摔一跤。
一有摔跤,匈奴人的眼珠子可就都直了,两条腿也迈不开道儿,别说巡逻了,恨不得自个儿上场摔一把才过瘾。
营外就听得匈奴营地里沸反盈天的,也许是天助李鸣,许多匈奴人正围在营地中央,不住地大声喝彩。
倒是没人在意潜入的李鸣几人,可是这吵闹声太大,两队人根本无法用鸟舌联系,李鸣示意先找一个僻静处集合。
行动之前,李儒给了李鸣一张匈奴营地的安营图。
将军府早已在匈奴营地中布下了眼线,凉州本就和匈奴接壤,凉人、匈奴的从长相到语言都城相差无几,放进几个眼线不是难事。
难的是怎样将消息传递回将军府。
李鸣展开重新绘在牛皮之上的安营图,整座匈奴营地是按照品字形摆布,前面两“口”是兵卒的两座大营,就是几人现在所处位置。
后面一“口”背倚山陵,那才是匈奴单于呼征及其将领的大营。
匈奴内部阶级森严,除了单于亲兵,其他低阶兵卒是一律不可靠近呼征大营的。
听得远处锣声响起,在帐篷内休息的匈奴人走出帐篷,在空地上摔角的也停手,掸掸身上的泥土,俱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李鸣听不懂匈奴语,问:“怎么了?”
除了张绣从小跟着枪神游历四海,吕布几人皆是身处凉州多年的老兵,和凉人多年,大致能听得懂匈奴语,张辽更是生于雁门,对匈奴语颇是精通。
张辽道:“大哥,这是匈奴人到了开饭时辰了。”
老天助我!
李鸣道:“走,现在就去单于大营。”
几人绕开匈奴士兵常走的路线,弯腰从后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有几次差点被发现,最危险的一次是有一名匈奴兵不知为何突然拐回来,当时离李鸣几人就相距三步。
单于大营外。
呼征所在的大营的规模要比前面两座兵营小的多,内部亦以品字形布设,每位高级将军有一顶帐篷。
其实都不用去看牛皮安营图,李鸣一眼就能认出那座以金色帷帐、五采点缀的巨大圆顶金帐。
这里要比前面兵营要安静的多,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一排华服侍女端着或碗或罐小心翼翼地进入那顶金帐,稍过须臾便退了出来。
李鸣和吕布各自带队绕过正门,匍匐在金帐的两侧,侧耳倾听金帐里的动静。金帐是苫毡饰以精美帷帐,从外面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李鸣用小刀在金帐划开一个口子,只见金帐中席地而坐三人。一人于账中高台上面南而坐,还有两人在台下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刚刚端进来的精美食物各自摆放在三人的面前。
让李鸣惊讶的是,匈奴单于呼征和其中一人讲话居然用的是中原话。呼征很胖,如同一座小山。如果说董卓体型就极其壮硕了,那么这位匈奴单于就顶的上两个董卓了。
和单于对话的那个人,身着灰布,似农丁打扮,看模样已年过五旬。
吕布吹鸟舌相问:“何时动手?”
“寻找机会,即刻。”
三人听得帐外两声鸟鸣,呼征端起酒樽,对坐于右手的老者道:“戏先生且听,帐外已有了鸟鸣声,我们煎熬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被称为戏先生的老者浅饮一口樽中温酒,心事重重道:“是啊,单于,我观汉历,再有月余就是立春了,但愿我军……”
还有一人身着裘衣,声音粗犷,朗声道:“戏先生勿忧,太阳永远照耀我匈奴子民,对了,北方的哨骑回报,暴雪已有停止迹象,我想再过些时日,我们再也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
“可眼下……”
匈奴营中粮草已经所剩不多,最多维持十天,还要保证匈奴贵族们的饭桌上不会缺少一个菜肴。
天不助匈奴,今年北方雪灾,呼征部被迫南迁。老者作为呼征的谋士,可谓殚精竭虑。
呼征对武将道:“于夫罗,近日军中如何?”
“营中尚好。”那位武将名为于夫罗,乃是呼征之弟:“派出去的哨骑两个时辰轮换一班,西至祁连山北地,东至河套阴山,每日皆有哨骑。”
戏志才问道:“大王,陇西将军府有和动向?”
于夫罗道:“已按照戏先生嘱咐密切关注将军府,那个董卓,果不其然,已经向河套太守发出了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