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听毕说他道:“英公有心,何不早说!”夏悚遂道:“国之大事,绝对不可以轻易示人,微臣挨骂倒在其次。”赵祯听罢出言道:“早知子乔实心为国。朕有事托付,今日有子乔此言,我便放心。讨伐蒙山众贼一事,即刻便有诏书送至。”当下两个说一会话,夏竦饮了茶随即退了,没多久便就领了诏令,自回去挑兵选将去了。
没多久到处沸沸扬扬,说朝廷正在挑兵选将,不日便要拨西军来打。蒙山邓坤听得消息,心中踌躇。军师方平口内笑道:“哥哥勿忧,如今只听了这么个传言,又不知真实。等我引着两个兄弟,亲自去东京城走一遭看,或许就能想出个妙计。”
说不得方平收拾了行装,引程庆、吴英这两个头领,到东京城去打探消息。当下三个人都打扮好了,方平戴了华阳头巾,着一领边皂沿边纻丝锦袍,腰间茶褐带,脚上方头履,扮作一个大户家主管的模样。
程庆、吴英也一道收拾了,扮作两个不成器的浮浪子弟,又引了十几个能干的小喽罗,都装成是帮闲,众人一径往东京城赶来。程庆、吴英这两个,打扮得好个模样:
一个枣红底边金线含春罗袄,头上金圈玉钿三叉冠,穿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手中垂玉檀香扇,累丝香囊垂流苏。
一个鹅黄底牡丹纹暗花纱袍,上饰彩色琉璃珠。直角幞头红抹额,上有羊脂昆仑玉。摇一把俊俏风流名人扇,佩一把嵌宝玉把压衣刀。
话须休烦,众人在路上行了几日,已近东京。这边厢果然是个繁华热闹的好去处,但见那走卒类士服,农夫蹑丝履。众人来到南薰门外,朝东面望去,早看见一个大校场,东京人唤做“阅武厅”。
这个时候,众军正在校场竞技,校场内红旗招展,画角声鸣。校场外层层列了许多军士,把守的身上都着了重甲。程庆远远得看了一会,这边吴英问他道:“哥哥看了这么久,想出来退敌的妙计了么?”
程庆闻听便笑了道:“妙计倒没有,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眼见这官家是个卖林檎的。只把这个大周正的摆将出来叫人看。”听了这话儿,众人一哄都笑了。
南熏门外面,有一个官正坐在那里,旁边守着几十个军士。方平把假文引取出来与军士看了,口内便道:“小可东人是山东的富户,因为家中人多争吵,东人特叫小人引两个小郎出来,到这大去处来做买卖。”
便有军士在旁边笑道:“量这两个鸟厮,他们能省的甚么买卖!到了东京这个去处,只怕是肥肉掉进了油锅里,都剩了渣了。”程庆、吴英听见这话,上来便要厮并,方平慌忙上前来劝。
吴英这边还好些,一劝就罢了。程庆因为被摁住了手,仍不罢休,只管朝军士大声道:“这鸟厮才刚说的是甚么?再说一句听听!今天不打碎了他那牙,老爷就给他当个孙子!”眼看那军士火已经起来,方平忙把钱拿出来散,又拉着程庆往城内去了。
一行人进得城去,往东便走。东京城里面,家中百十万贯的人,多如牛毛,见方平这几个外乡的人,不人少都道:“可笑这几个乡下没见识的村憨货,没几日把钱花得尽了,怕就要哭着回乡了。”看的人见了都摇一摇头,自顾走了。
相国桥下面,有武当山过来扮猴杂耍的,惹得众人围住在看。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众人在相国寺旁觅了个客店,当夜歇了。
次日早起,程庆、吴英便去打探,方平先去办一些杂事。众人商议了,至晚都到白矾楼会和。这白矾楼又唤作樊楼,供应三千家脚店沽酒,端的兴盛。这楼又高,挨着禁院,遥望可见殿宇顶上的琉璃鸱吻。这时节灯火通明,人潮如鲫。出入有王孙公子,唱的是张祜柳郎。昔日有《鹧鸪天》一首,单道这樊楼好处: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王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