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灯了。
茶楼二层,白衣少年在窗口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这些祈福灯从黄昏开始准备,一入夜便放飞,星星点点布满广阔天际,身侧黑衣少女抱着满月的边牧垫脚巧笑,干净的发髻上带着适才买的木簪子,陈伯侯在一旁,神色慈祥。
三四月了,这是顾成朝和顾年第一次接触。到底是一家人,亲近些好,尤其是小姑娘孤零零得,以后嫁人有城主府做靠山自然是无碍得,但同辈之间的伙伴却较为稀少,顾成朝当代天骄,有他引荐,能融入内环的氛围。
毕竟外环的学堂,最顶尖那一波也很难在内环取得被尊重的身份。
“小叔,它们说浮山院有十门,淮阳城归于秦山院,我们在这里有没有特权呀?”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姑娘眼眸清澈,眼睑互相得轻轻沾了沾,笑得很是傻气。
“我也许久没来了。稍后我带你去走走。”羽翎眼眸低垂,望着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没有多言什么。
和羽翎认知的广袤世界不同,在内环他的名头是很响得,尽管没有正式得到封疆的赐福,但不会有谁觉得顾成朝不行,只是他常年不在内环,没有机会而已。但就是有着将近四倍的时间流逝差,羽翎的修为仍旧位列梧桐国才俊,这就是他的实力。
“陈伯,我那些结义兄弟,有多少还在内环?明天有空我想去拜访下。”
“源于赐福,卢管事和苏执事都在赶来的路上了。其余几位先生都在,等您也许久了。只是听说我们这有女眷,所以不曾冒昧前来。”
“哦?”似是想到了什么,羽翎淡淡微笑,“阿年也算女眷吗。”
“啊,我,我不算吗。”抱着怀里的黑白小犬,黑衣显得有些惊慌。
“没,不是那个意思,别一惊一乍得。”摸了摸少女如瀑落下的长发白衣少年失笑,不再继续谈论,回到茶桌前自斟自酌。
淮阳城有一条很长的闹市,闹市绕着护城河走,他从早晨便陪着小姑娘玩耍,她好似不会疲倦般,不管在哪儿都能表现得很是欢愉。
陈二像你,还是你像雪梨。
相府一脉在血鸦族有三百年岁月,算是根深蒂固,陈二得出现将它第一次托举到台面上,毕竟此前相府威盛的是名望,而不是境界。
他做伪神那会,陈雪梨别称千金。
自己成为顾成朝之后,记得许多事,可关于她,忘得一干二净。
万家灯火下寒风萧瑟,一行三人走出茶楼,顾年身上多披了件淡红色小袄,周边一圈是白色的毛茸茸绣编,面色略白,大约是怕太过秀气显得柔弱,比初见时黑了不少,但精神好看了些;
或许那会营养不好。
小姑娘抱着边牧在白衣身后跟随,羽翎脚步不快,黑衣东张西望,不声张,眼眸到处发亮,眉眼弯弯时花容月貌。
“明天起得来吗。现在情况特殊,来时的隧道又关闭了。步行需要点时间。”羽翎身姿挺拔,人群中吸引了不少目光,若是不说,谁都不会相信他才十一。
“能起来得。”顾年声音温润,没有问为什么,仅是回答。
车马的速度对顾年来说有些无法承受,空间隧道就耗费了陈伯不少心力,随行看护不好受伤,能走路自然是走路得。至于羽翎,他倒是也能做到陈邱的程度,倒没有开口。
亦步亦趋,小姑娘有些累了,那睡眼惺忪得模样,到底是普通人,没有异能者的体质。
“陈伯,你先回去吧,我找小年说些话。”打开油纸伞,羽翎将顾年拉到身侧。此时天色寂静,星河璀璨,透过伞骨望天际,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还没问过你,愿不愿意成为异能者呢。陈伯为你开过脉吗。”
“有,有得……不过,夫人说我生下来的时候落了病根,开脉也走不远,就只送我去学堂养气。”突然和同龄人靠这么近,小姑娘有些不习惯,说话有些磕绊。
这具分身,应该没有和本体共享过记忆,甚至于,她一直是独立得。
羽翎打着伞,入秋,天气凉,小姑娘胸前挂着小挂炉,炭火在里面温和得燃烧着,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冷吗。”望着顾年想睡又睡不着的模样羽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伸出手牵着她,动作很自然,就像从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