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日十一点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狭窄的格子间里,仿佛被丢进了冒着热气的下水道一样。
汗臭,脚臭,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李平经过这几日的居住已经大概习惯了。
按了按酸疼的后颈和腰,挥了挥手打断了王然去帮忙点灯的打算。
李平做手势嘘了一下,轻声说道:“然二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漆黑中只看得见眼珠子的王然不安的攥了攥手心,有些不好意思。
“平哥,睡不着,还是不习惯这里……”
李平仰了仰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撇过头去。
“别想这么多,在哪儿不是吃苦呢?我也不习惯也不想习惯,很害怕自己就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了。”
“平哥,你说民国能有那么好吗?如果能变好,我们出来了还让我们回去吗?”
李平咂了一下嘴,沉思了一会儿
“革命嘛!肯定会慢慢变好的,我们在这儿也能多学学手艺,攒点钱自己出去闯一闯吧!”
王然垂下的头重新抬了起来,挤出一个笑脸,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
“平哥,我相信我俩是可以的!”
“你们俩到底睡不睡,你们不睡我们还要睡,这么想家就滚回去!”
紧挨着王然的老汉,一只眼是瞎的,腆着肚子,头都不抬的不耐烦了一句。
李平揉了揉王然的头,摇了摇头,爬上铺位,心里合计着明天的安排。
“要是我完成了这件任务就把小光头从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带出去吧,他还小,他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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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五号凌晨五点,再过会儿天就该亮了,李平谨慎的穿上鞋。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放佛做着噩梦的王然。
轻轻拿开门上的栓子,李平打算去厕所戴上帽子,装作白人溜出去。
在这里,哪怕你跑了也多半活不下去,所以那白皮管事并不担心包工逃了,再说,他们不敢逃,被当地警察抓住就是一同毒打!
李平焦急的等待着饭馆的开张,他轻轻摩擦了一下左手拇指,感受着这份炽热,然后一顶帽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头上,李平摸了摸脸,手感有些粗糙,还有胡子好多汗毛啊!
福尔摩斯的帽子。
等了两个钟头,李平已经有些发困,期间有数次被发现,李平心里一想,我为什么不等店开了,戴上帽子直接出去呢?反正长相也不一样?这么一想,李平大骂自己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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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饭馆的门口,李平难以自制的笑了出来,伴随着细碎的咳嗽,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平时的他们是不被允许自己出来放风的。不知为何,李平竟有些感动,舌头舔了舔嘴唇,身上揣着不多的零钱,都是之前的一些好心客人偷摸着给的。李平紧了紧口袋,这会儿必须去想办法找点衣服,带着满怀思绪,李平踏上了冒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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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先生,我们今晚去卢浮宫看看警备吗,要不再晚些时候吧?我还没准备好……”说话的人高挑修长的身材也掩饰不住一股子谄媚胆小的气质,他挠了挠头,有些拘谨的等待着回答。
旁边那人微拧眼角,轻瞥了高个男人佝偻着背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