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关西本也是条汉子,不然上辈子遭遇鲁智深的毒打也不会嘴硬的挑衅叫嚣“打得好”了,只是生意人多少有些趋利避害的本性,加上死过一回心里发憷,才会在恢复记忆之后怂到没朋友。这会儿发现自己十有八·九是死不了了,加上又听到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辱骂,彻底不淡定了,顾不得流鼻血,跳着脚的发泄开了:“啊呸,你还关西五路廉访使,就你这种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箩筐的货色,关西五路廉访使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银两,又通了什么路子才弄来的。就你这样的,给你个金马桶也坐不稳当,还不是打回原形吃屎,平日里叫你一声提辖官人,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不过是走街串巷的七八品芝麻绿豆小官,小种经略相公何等礼贤下士待人以诚,攒下的名声就是统统被尔等拿着鸡毛当令箭、狗仗人势的家伙给败光了的。站着位置不思为长官分忧视为不忠,败光祖辈积攒的财富视为不孝,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已经占了头两项,不就是个镇关西的空头名号吗,你喜欢只管拿去,当劳资多稀罕呢,为了个名号欲加之罪,对着百姓喊打喊杀,你离着不仁不义的名声也差不太远了。”
被镇关西这么一骂,场面陷入停摆,空气都跟着压抑凝结了起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皱起,隐隐有雷光显现。
罗炜看着这天色,暗骂一声:你一个规则小世界难不成也打算学外头,搞出天雷来吗?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鲁智深,他气得眼珠子暴突,哇呀呀的怪叫,吼叫道:“直娘贼!好狗胆!气煞俺!”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是多么严重的指责,武松也恼怒的瞪着镇关西,对于鲁智深先暴怒,再冲着镇关西那边扑了过去无动于衷。
罗炜虽觉得这货的指责过分了,毕竟鲁智深某些时候却有不太地道的行为,但在梁山一百单八将当中,已经算是三观很正的那一拨了。问题是镇关西一直有着发不出去的怨气,八十四号救助站收容的这批反派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有的表现得事后大明白,有的揣着明白当糊涂,更有那死鸭子嘴硬死性不改的等等,要说起这些家伙共同拥有的优点么,自然是坦率,敢作敢当,有那么一股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不要脸的厚皮猪的精神,唯独这个镇关西是其中的特例。
也不能说他与大家伙格格不入,相反这货在碧池度假山庄的交际圈里,人缘绝壁数一数二。要说西门庆是靠着生意人不要面皮死皮赖脸、又恰如其分的奉承使人不好意思不与他留着面子情,那么同为生意人的镇关西则从本质上更容易让人觉得不做作好亲近,尤其是私底下并不太欣赏西门庆小白脸这一款的一帮子武夫,他们更欣赏大气豪爽的镇关西。
就是这种性格的镇关西,最大的忌讳就是从来不与人提他的过往,越是不说不表态,越是如鲠在喉,这下可好,一旦发泄出来,就口吐毒汁,一发不可收拾了。
镇关西一个没把好门,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过分的不过分的都裹挟在言语中,排山倒海的推了出去,其下场就是敌方的突然狂化,而勉强留在他这头帮忙的也撒手不管了。不过他也不傻,见鲁智深气势汹汹而来,武松全无相帮之意,脚跟一转便撒丫子开逃。
鲁智深在后头挥着拳头嗷嗷嗷的怪叫:“咄!你这个破落户!洒家今日若不打死你,洒家就跟你姓!”
郑家肉铺就在状元桥下来的第一家,本就临水,罗炜拽着他躲得稍远些便已经离着岸边不远,再这么一逃一追,二人几乎紧贴着岸边行事。鲁智深这会儿已经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满脑子只想着结果了镇关西了事,谁知动作一大,加上镇关西也不会真傻站着任你打,二人扭作一团,在旁人惊呼:“小心!”之时,二人撕扯着,如鸳鸯投壶般义无反顾的滚落进了河里。
罗炜问慢慢走过来的武松:“不去救人吗?”
武松说:“这水不算深,淹不死的,而且,他俩都会水,这对冤家,还是让他们好好发泄发泄,凉快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