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轩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归尘院,虽然林奇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了自己的意图。百里轩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流落到秋水城的边地流民,有朝一日竟然敢问鼎江山。
大安京都,发生在庆功宴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将军们的耿直和无畏,让百姓们赞叹不已。但通过此事,也彰显出了帝君的‘无能’。刘轲知道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但总不能把京都百姓的嘴都堵上。无形的较量已经展开,一团阴云正笼罩在大安京都的上空。
皇宫御书房之内,李占锡看着被刘轲批改过的将军名册,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占锡无奈的说道,“陛下,这几个重要位置,其人选可都是兵部司职,他们身无战功也少有大战经历,让他们去大营之中即便担任副将,恐怕也难以服众,还望陛下三思。”
刘轲不悦的问道,“怎么,他们的军级不够吗?”
李占锡苦笑道,“虽说同为将军衔,但这些人毕竟只是身处高衙,更胜任自己的本部文职,要让他们带兵练兵,恐怕有些大材小用了。”
刘轲微微靠在宝座之上,语气温和的说道,“舅父,坐下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其他臣工,不必拘礼。”
李占锡不禁一愣,这一声舅父,顿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妹。眼前之人即是一国之君,又是他的亲外甥,要不是这层关系,当初李家也不会全力以赴支持刘轲上位。但是现在,他却要与自己的亲外甥勾心斗角。
李占锡微微一抱拳,“陛下,此乃国之重地,臣不敢逾越。”
刘轲站起身走了出来,亲手拉着李占锡坐下,“舅父,自朕登基之后,不管是外公也好,还是您和大舅父,好像与轲儿有些陌生了。但轲儿心中,永远也忘不掉娘亲,轲儿相信,大安李家永远是轲儿最坚实的后盾。”
刘轲的一番话,顿时唤起了李占锡心中的亲情。他是员猛将,面对生死可以不皱眉头,但要说耍心机,李占锡可不是自己这位外甥的对手。刘轲能在唐川面前隐忍这么多年,但凡心机不深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玉川城。
李占锡犹豫了一下,叹息道,“陛下,既然你以舅父相称,今日咱们就不以君臣相论。舅父只想问一句,你真的要与皇宗为敌?”
刘轲平静的说道,“舅父,轲儿不是与皇宗为敌,只是想改变皇宗的恶习。轲儿也知道皇室宗族遍及天下,更何况那是我自己的族人。但是庆温侯把持皇家财库干涉天下税赋,最让轲儿不能容忍的,就是所为的圣祖训。”
说到这,刘轲有些激动的看着李占锡,“舅父,当年要不是皇宗以圣祖训干涉,轲儿也不会被送出城门交给敌军。要知道那本该是刘律为质子,他娘亲才是大安的皇后。苏寒为了保他,暗中勾结皇宗,才让轲儿代人受过。这一切我都能忍,但不能忍受的是,他们间接的逼死了我娘亲。舅父,就算为了我娘亲,我也要与他们斗一斗。”
李占锡也是颇为感触,看着刘轲担心的问道,“你想过没有,庆温侯与诚王在军中的体系颇深,你拿什么与他们斗?”
刘轲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看着李占锡郑重的说道,“就凭我是大安帝君,一国之主,军中大元帅是我外公,兵部尚书是我舅父,难道这还不够吗!轲儿绝不相信,连我娘亲的氏族,也会向朕举起屠刀。真要是那样,轲儿宁愿去追随娘亲,离开这个令人心痛的地方。”
李占锡一听,顿时吃惊的站了起来,“陛下切莫这么说,不管是君臣还是亲情,李家绝不会背叛你。”
刘轲欣慰的一笑,站起身再次把李占锡按坐在椅子上,“舅父,正是因为轲儿信得过您和外公,所以才不惧皇宗那些老家伙。有你们在,轲儿放心。”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针对林奇?要知道你不把林奇召回,恐怕整个北辛,就会划归我大安的版图之内。再者说,林奇保你回京,血战秋水城,哪一件不是为了你。”李占锡忍不住问道。
刘轲叹息了一声,反问道,“舅父,轲儿试问,如今在军中,那些将军是信任您和外公,还是更信任林奇?”
李占锡一怔,坦诚的点了点头,“不错,将士们对林奇非常敬重,很多将军都听命于他。”
刘轲苦笑了一下,“外公是元帅,您是大将军,连你们都掌控不住林奇,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该忌惮吗?舅父,北辛有唐川,轲儿深知其中的危害。但朕一直器重他的才能,当初的督察院,林奇斩杀了多少臣子,朕从未追究过什么。因为朕知道林奇是为了天下,而不是为了自己。但他手握重兵之后,朕不得不防啊。而且朕许以相国之位,这可是大安最高值之臣,总不能连朕的大位都让给他吧。”
刘轲一番动容而真诚的话语,顿时把不善心机的李占锡给饶了进去。他觉得刘轲说的不错,李家与刘轲息息相关,没有了刘轲也就不会再有李家,这一点李占锡非常明白。但是林奇的大计之中也并非要把刘轲逼着退位,一时间李占锡不知道该不该把详细情况告知刘轲。
短短的两天时间,归尘院人来人往,林奇知道这些人都抱有各自的目的。毕竟大军不入城池,加上庆功宴上的一闹,不少人敏锐的觉察到,大安京都不止是帝君与皇宗,还有李家与林奇一方势力。更何况,贤王刘秉与林奇交往甚密,有些人推测一旦刘轲倒台,贤王刘秉很可能会拥兵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