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凌烟阁是一座八角模样的高楼,高逾百丈,里面空间极大,作为莲城规模最大的酒楼,凌烟阁从不关门,日复一日接纳着源源不绝的来客,务必让每一位客人心满意足。
楚汉卿一身玄色大袍,高居首位,他的下首田不为一改此前霸道作风,满脸笑意,好似一尊笑面佛,四周则分散坐着或青年或老年模样的数人。
“楚县肯赏脸来此间,真是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魏邵元开口道,凌烟阁正是他家的产业,他作为东道主开口招呼倒也在情理。
“闲话少说,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楚汉卿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手里握着酒杯,四下看了看,越发觉得底下这群人形容可恶。
“呵呵,楚县莫要着急,之前大家各为其主,有所碰撞,也在情理,若楚县心中有气,田某愿负荆请罪,任由楚县发落,绝无半分怨言。”
田不为提起酒杯,神色中带着几分懊恼,似乎在后悔此前的敌对行为。
楚汉卿冷哼一声,右手缓缓转动酒杯,也不饮酒,只淡淡道,“还是免了吧,你田家主负荆请罪,楚某区区一个县令,可承受不起!”
这田不为能在莲城几次三番压制自己,不光是因为各大世家彼此合纵连横,他以堂堂大势对付自己,更是因为田不为本身也是度过一次天劫的御神境修士,二人在境界上并无高下之分,不然若是一个祭心境修士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早就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哪还容他有半句废话。祭心境与御神境虽然只相差了一个境界,彼此的实力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楚兄还是不肯相信在下一片诚心,不过这也难怪,你我二人此前多有误会,在下愿意自罚三杯,给楚兄陪个不是。”
田不为长身而起,对着楚汉卿深深一礼。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楚汉卿惊疑不定,他不怀疑田不为是否能这般谦逊,身为家主,能屈能伸只是基本修养,他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田不为前倨后恭,甚至不惜折损他的脸面,也要和自己和解。楚汉卿神色忽然一动,想到自己府上来客,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也罢,这厮定是惧怕我与来人联手,要拉我上船,呵呵,我本就无意于洛州来客联手,只是你这厮着实可恶,几次三番折我颜面,今日倒知道利害了?我且再吊一吊你,杀一杀你的威风。
一念及此,楚汉卿还是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仿佛不知所云,道“田家主这是何意?”,眼神之无辜,言辞之糊涂,即便明白人见了也不得不暗骂一句,“老狐狸!”。
田不为眼神一冷,他做到这份上了,楚汉卿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了是要拿他出气,偏偏他还不能发作,“也罢,等这监察使走了,有你好看!”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摆出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站这不走了”的作态,如是者三,楚汉卿这才“惊讶”得表示,“我们之间都是误解!误解!”。
“楚县可是认为我田家为首的世家是莲城的蛀虫?”,二人言归于好,各自落座后,田不为开口问道,这本是十分忌讳的话题,却被他拿到台面上讲。
楚汉卿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要给自己好处了,当然也是一份投名状。
于是开口道,“诸君守护莲城有功,何来蛀虫之说?在下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传出这话的人当真其心可诛!”
他的下首,“传出”这话的田不为好似没听到话里的讽刺,恳切道,“世人皆以为我田家是世家之首,亦是害虫之首,此话其实大谬,殊不知我田家之上,其实还有一处势力称得上世家之余弊。”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楚汉卿放开心思,示意侍者给自己满上酒,小口啜饮,饶有兴致道。
田不为长叹一声,“有一处地方,不归县令管,不属州牧教,对我朝法令也是听调不听宣,简直是国中之国。有一处人群,肆意放纵,尸位素餐,蛮横无理,简直是蛀虫中的蛀虫。这个地方就是黎阳书院。”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瞬间一静,几位家主也是脸色变换连连,在来此之前根本不知道田家的打算,这是要对黎阳书院下手?这可是个扎手的刺猬啊,何况黎阳书院与世家也是有勾连的,许多世家中的人就在黎阳任职,比如魏家的魏落尘,就是其中一员讲师。
“田家主,这恐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