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于寂静无人的森林之中,耳边只听闻溪水流淌、寻常鸟类偶尔的鸣叫,很容易让人心静下来。
叶休文按着原路回到了溪流边上,沿着岸边走比起穿行在森林间快得多。他觉得顾大嫂家可能是离这上游溪流最近的了,因为越是朝着上游走越是瞧不见凡人活动的痕迹。
和行走在沙地里靴子每一步都会陷入一样,此时叶休文越发对于事情当前的发展形势感到不解。因为群林众与盗匪团的行为轨迹实在是太难理解了,他们怎么敢对已经确定了的云水宗弟子叶成武下手?这简直就是恨不得云水宗来人清剿,要自寻死路。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和叶成武出现在那,他们并不打算对云水宗的弟子下手,但是袭击被交由叶家管理的矿场,即便天高皇帝远这也是在明面上挑衅云水宗,况且叶家的报复谁都能预料到。
最主要的是这几十年里除了这事以外基本盗匪团与煌玉城就没发生过什么可以被记忆的冲突,摩擦或许有,但三家与盗匪团背地里应该是有约定的,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他们干的那事就在要撕破煌玉城对盗匪团的信任。
怎么样的利益才会驱使他们赶出这等缺德事?他们袭击矿场的时候按照账本所知叶家并没有损失什么钱财。他们为了什么?要知道叶家因为叶成武的灵天天生八窍被云水宗录取为弟子,这煌玉城第一把交椅是稳得不行。除非他们不想在煌玉周围混了,不然就是真不想混了。
按叶休文所知记忆,只给他带来一团团不解的疑惑迷雾。简单列一下就是煌玉城另外俩家都可能是幕后黑手,但不排除两个盗匪团脑子坏了的情况。
总而言之是个人第一反应想到的可能性也就这些。
要他说这样就差不多了,知道了总不能还要自己帮他灭了人家家族吧?真要这么着自己可就就没了,这事可是犯了青州法,像御史台那些人随便来一个给自己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没了。
越是有这个念头他想的东西就越是诡异,已经开始考虑是骗过《岁典》里的叶休文还是逃离青州到其他八州去人生地不熟要怎么重新开始了。
实在是捋不出个头绪他不得不强行断了思考谁是幕后黑手以及之后会遇到的种种情况的想法。
所幸他脑海中有新的东西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便是那些在《岁典》里钻进自己体内的黑色文字,烙印在自己记忆中的书籍《百岭千兽注》。
这名字任谁听了都觉得很是气派,又是百岭又是千兽的。叶休文还真不认识几座山岭、不认得多少种野兽、妖兽。但是这印象被这人在探险中被虫群吃了打了折扣。
在《百岭千兽注》的开篇作者有发自肺腑写了些给自己看的东西,给自己的书籍提的序。至于这些有没有被印刷记录给世人叶休文不得而知。
但是从他写的这些序里可以看出很多东西,作者是个来自一个叶休文没听过的地方的人,自述从小便对探险有极大的兴趣,随着年纪渐长加入了他所在的地方较为有名气的宗门,天赋不差在那宗门里也算拔高的一批,在二十有三时便已经灵动一十六境界。但是厌倦了被宗门束缚整日修行、或是被派出去执行些保卫、剿匪的无趣日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留下了封书信告别了生活了十年的宗门去找寻自己的梦想。
踏遍群山,见识群兽。他要成为开拓者,寻找他人生的意义。
他开始四处旅行,一路以探访人们没有开拓的山岭为目标,仰仗灵动十六境的能力他的旅途并不会缺钱。他在这一路的探索中会虚心向当地人学习知识、也会积极自己调试用来遮蔽气息的药方。上过鲜为人至的山岭之巅、也走过凶险丘陵、下过腐败的沼泽。
他想将这些鲜少有人知道的东西记录下来,让那些从未到过自己所走的这些地方的人能够知道他看见的自然美貌,并为他路程中遇到的各种冬东西做下自己的注解。
那些年下来他也机缘巧合地成为了道海之境。
这序是循着时间不断更新的,比如他一开始意气风发地取了《百岭千兽注》这名字,但是现实残酷他花了好几年所经山岭不过十一个、千兽更是记录了个寂寞,多了是世人司空见惯的妖兽。倒是一路上见识到的花草树木种类繁多,使得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写就《百岭千草注》。
自此而终,一位道海之境的有趣的年轻人。
回忆罢这些内容的同时他伴着逐渐响亮的水声走到了瀑布之下,河水自十余丈高的悬崖之上倾泻而下坠落在嶙峋石壁上的破碎成银白色的瀑布,最后拍打在悬崖下方的墨绿色深潭,化作了下游的溪流。
那些落在叶休文脸上的清凉水珠在告诉他轻松的路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