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起的下属前,我仍旧怀抱无谓的自尊心。男人的责任心默默呼唤着我的勇气,携带所剩无几的冷静与浮现于体外的颤抖,我踏出了脚步,沿着记忆中的林中小路,特意从侧面绕到村子的门前。
即便来到门旁,我仍是无法观察声音的来源竟为何物。只因姆罗村,我曾经的“家”可称得上是原始的代名词。这里如同部落时期的人类,用密不透风的巨木墙壁紧紧包围着住所,就像是在封印着自己的存在,顺道把他们本就不好用的脑子也封上了。
我仍在犹豫,这大概是我当时脑海中为数不多恐惧以外的思绪。
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奇怪的村中又发生了何事?而我一会到底又将看见什么超越我想象的事物?又或者这一切只是我的多疑,实质上不过是我的老乡又学会了新的鬼哭狼嚎?
我毫无头绪!一无所知!但我必须搞清楚。
我情绪的转变仿佛感染了一直紧跟我身后的贝丝。她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竟以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越过我身边,在我确认安全前就不要命般往门口处探头。
已经来不及了,我反应再快也没法停止她的行为。
接下来,她失控般跪坐于脏劣的泥地,甚至下意识地把身体往我这边靠近,仿佛目睹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物。她双手盖着嘴巴的模样就像在拍电影般夸张,娇小的躯体紧靠于木墙之上,止不住地颤抖,双眼充满着不可名状的惊恐。
尽管我们正在共度不知名的恐怖之夜,可她现在的模样竟让我意外萌生了亲切感,甚至短暂忘记了如今的诡异。
前阵子披萨店的员工哈萨维半夜被打劫后,那惊恐的样子和如今的贝丝压根没差。只不过这小伙子比较夸张,当时嘴里还嚷嚷着:“噢!噢!神圣的狗粑粑!”
我仍不知她所见的为何等恐怖之物。可这不妨碍我用右手扶上她的肩膀,给出了一份无补于事的安慰。
随后,我小心翼翼地探头,从村门口的角落往里看去。
有关我偷窥村内的时间,我有着清晰记忆,不过两秒而已。随后,我便如贝丝般把头缩了回来。虽算不上被吓至失去理智,可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呼吸亦开始出现混乱,即便是我有意控制,大概也无法欺骗身体和脑海中的激动不安。
“难怪……这的确是恶魔才能做出的事情。”
我的声音冷漠得似是在诉说着他人的故事,身旁的贝丝在那一刻也许发现到了,我的表情没有常人应有的惊吓。更多是一张已经接受事实的脸庞。
我渐渐回归了平静,思考着那足以改变我人生的两秒。方才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爬动的肥大身影。姑且先称它们为虫类。
因其与我印象中的虫子存在着巨大差异,所以我本不应称其为“虫”。可那与幼虫相似,却又有所改变的分节结构又有如此强大的既视感。它们貌似是头部方向的前顶处长有两根下垂的附肢形条状物,有若虫类的触角,只是形貌更为奇特。
这些果实形状的触角以螺旋状向下扭曲,乍一看就像是我曾在野外见过的金銀茄。飘荡在微风中的触角,在材质上有着薄布般的轻盈感,使其为我带来似虫非虫的感觉。除此之外,尖刺般的弯曲毛发松垮地包裹着它们环节形的身体。由于观察时间太短,我无法目测每只身上毛发的数量和具体进行描述。
我只能说那些毛发在零散的月光下拥有了生命,伴随着透过云朵的光芒明暗,它们浑身反射着幽暗的银光。而这些银色的光亦非一成不变,有若呼吸一般,在光芒明亮时毛发会轻轻上挑,使发丝上的银色更艳;而光芒暗淡时,毛发会收回,银光亦会变得黯然失色。
因此生物似虫非虫的诡异外貌,当时的我决定先称之为异虫,却没想到这称呼会一直保持,直到今日被我所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