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她吗?”
“并不确定。”薛嬷嬷犹豫片刻,“但那玉佩确实在她手里,她身上也的确有极其精纯的灵力。”
“我见她的时候恰好她灵力暴动,看样子有可能是在体内被封印了许多年。”薛嬷嬷谨慎道,“我将她的灵力疏通了。”
青年的声音像是某种玉器相击,诡秘而优雅:“继续看着她吧。”
“倘若她有命活到修界,我会亲自会一会她。”他叹息一般道,“毕竟都是薛家子弟,不是吗?”
薛嬷嬷随后问道:“那家主那边……”
“按照父亲的吩咐做就行。”青年轻笑一声,“毕竟父亲并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薛嬷嬷眼皮一跳。
哪里不会影响。她是家主派来寻找那流落在外的孩子的人。家主的命令是让她找到并保护好那个孩子,护送他认祖归宗。
但少主是让她,找到那个孩子,然后悄无声息地让那个孩子死去。
就是说,让家主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同时,让这个孩子死去,让家主彻底断了念头。
“我想了想,让您亲自杀她,也不适宜。”青年的声音自玉简里传来,仿佛考量着什么,薛嬷嬷却一字都不敢出声。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开朗地笑道:“还是至少让我见她一面,再由我亲手杀了吧。”
“毕竟,”他微微一笑,“我是兄长,长兄如父。”
“送她最后一程,也理所应当。”
薛嬷嬷勉强一笑:“少主所言有理。”
“不过,她是说,梵识意要杀她吗?”他沉吟片刻,“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他声音很轻,十分温柔缱绻:“唔,我不太想让梵识意死。”
“毕竟他可以为我所用,”他道,“你护好梵婴,也不要对梵识意动手。”
薛嬷嬷点头:“是。”
玉简的光芒熄灭,薛嬷嬷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早已经满背冷汗。
她长吁了口气,头一次这么希望梵婴真的就是那个孩子。
因为这样,她才能早点结束任务,不必与薛行吟再联络。
毕竟薛行吟狼子野心,实在太过可怕。
她担心,自己与虎谋皮,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梵识意眼睫一颤,迷迷蒙蒙睁开了眼。
少年的面容带着一丝茫然,像是晨起时一无所知而格外亲人的猫。
睁开眼便看见梵婴那张笑脸:“王兄。”
梵识意清醒了大半。
随后他道:“阿婴。”
梵婴眨了眨眼,第一次有点迷乱。
她抬头对系统道:“他是在叫我?”
系统也十分震惊,生无可恋:“好像是。”
梵婴沉默片刻,打开了弹幕按钮。
弹幕上清一色的问号大军扑面而来。
其中还零星夹杂着“阿婴好美,我好喜欢”“姐姐好狠我好爱”。
梵婴耸耸肩:“他们也不知道。”她已经习惯把弹幕当做一种获得信息来源的途经。
那看来他这样反常是和剧情无关的了。
“脑子坏了?”梵婴又想到。
梵婴大惑不解:“可是发烧的不是我吗?”
但梵婴立刻从容接话道:“王兄?你不舒服吗?”
梵识意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眼珠凝视着她,随后低低道:“阿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她问道。
梵识意不语,随后道:“我又梦到那个秋天了。”
梵婴敏锐地捕捉到“又”这个字:“是吗?”
她就着梵识意这不同寻常的态度,道:“王兄,一切都过去了……再说了,那年秋天之后,我们不是又和好了吗?”
少年垂着眸子,如同冰冷易碎的瓷器。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阿婴,你再不会背叛我了,是吗?”
梵婴从善如流:“当然。”才怪。
梵识意像是宽慰自己一般笑了笑。但其实梵婴知道他自己也不信。
梵婴在心里毫不留情地对着系统嘲笑他:“你看这自欺欺人的样子。”笑死人了。
系统对她这个态度大为光火,甚至觉得梵识意是不是失忆了。
经过检测,梵识意一切正常,没失忆,没发烧。
除了悲伤的数值高了一些之外。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怎么他了?”
梵婴:“我怎么知道。”
她眼底掠过嘲讽:“可能就是单纯蠢吧。”
被骗过一次还不长记性,再被骗就是活该呗。梵婴幸灾乐祸地想。
随后,梵婴开口对梵识意道:“王兄,我也做了一个梦。”
少年眼睫微微一颤:“什么?”
梵婴的眼神黯淡:“王兄,我梦到你要杀了我。”
“你会杀了我吗?”她的手指触碰到梵识意的面容,冰凉。
梵识意对上她的眼睛,那是一双精于骗人的眼睛。他想到自己回到南诏时,梦见他杀了她。
然而他却道:“不会。”
“我梦到,那年冬天,我真的没有带暗卫去赴你的约,然后你就杀了我。”她声音如同梦呓,“雪很冷。我倒在里头。你没有看我一眼,你就离开了。”
梵婴适当地哆嗦了一下:“我很怕。”
系统看着她精湛的演技,忍不住道:“要点脸要点脸!”
梵婴对它笑盈盈:“本来就是真的啊。”只不过梵识意以为的那年冬天和她说的不是同一个罢了。
前世她本来就是死在了雪地里。
系统也想到了这一茬,忽然有点难受:“所以你是真的很伤心,很害怕……”
“当然不。”梵婴被它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