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师兄,你昨晚不是说要教我们绝学”李侯壮着胆子问道。
“废什么话,等你们把手上的活都干完了,再来说这事。”
李侯又缩起了脖子,提起木桶站在陆子身边。
在清峡城的时候他就这样,只要一露怯就缩脖子,这一幕被秦晖看在眼里,心里竟感到亲切。
董明扫了一眼严胥,笑声中多了几丝温柔,“严师弟,师父特意嘱咐了,让你去找他一趟。”
“哦,我差点忘了。”瞬间清醒的严胥丢下扫把往外跑。
昨天他们在山顶吃晚饭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闲聊,道枯当着董明几人的面狠狠的夸赞了严胥一番,说他的著道天赋在近几年的门人中也属少有。
如果不是因为道枯山门人实在是凋零无比,拿不出手,他一定会将严胥让给其他人,毕竟他的修为在一干符士和骁将中,只是下乘。
严胥还在回想昨晚的谈话,脚下马不停蹄,来到宗门的第一天,他可不想给师父留下坏印象。
留在半山腰的三人开始抓紧时间干活。
秦晖扛着斧头去了后山,看着光秃秃的山路,心里满是绝望。
这让他上哪去找五十石干柴啊。
陆子和严胥倒不用担心没有水挑,因为山下就有一条宽十丈的大河。
他们跟随道枯上山的时候,曾站在桥上向下望,会看到一把生锈的铁条悬挂在桥下。
道枯告诉他们,这把剑名为‘门’,十三门的门。
十三座山头上各有一把这样的剑,布置在不同的位置,是符饶门内山的阵法中枢。
等到陆子挑满水,还有些日子,他便帮着李侯一起去往山顶。
“多谢了,兄弟。”李侯道谢,将扁担放在左肩,右肩已经被磨烂了,汗水流过,就会传来一阵刺痛。
陆子倒还好,开府境中层的体魄已经远超常人,更何况在清峡城的时候,每天卖酒,重量不比这两桶水轻。
“我顺便去看看严胥。”陆子笑道。
李侯默默点头,“严家小子,清峡城少有不会欺负人的家族子弟,就是胆子太小了,白瞎了那么高的天赋。”
陆子只是一笑,没有回应。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被教导如何察言观色,隐藏情绪和心事。
尤其是刚到清峡城的那段日子,几乎所有人都不欢迎他们,因为他们虽然是以灾民的身份入住马头街,但又和陆家有关系。
马头街的灾民会觉得他们的日子已经足够好,陆家随便给些吃的,就够他们娘俩活着,而陆家只会觉得可耻和恶心。
所以陆子又在那段时间学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以为那些同龄人无端端殴打他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还手吗。
当然有过,他可是著道者,面对那些细皮嫩肉的纨绔子弟,一根手指就可以很轻松的捏死他们。
但他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能。
开府境的修为还是太卑微,更何况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四位师父的绝学,一旦走漏半点风声,宗山会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将他们轻而易举的捏死。
在他眼中,严胥只是一个善良过头的傻子,可以做朋友,但不能当兄弟,更不会成为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因为陆子的前路只有复仇,他不能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他必须到达玄化境,无论任何手段。
他必须活着,无论任何手段。
说话间,两人来到道枯的院子。
院门敞开着,严胥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和陆子撞了一个满怀。
陆子后撤一步,双手握紧系着木桶的绳索,任由严胥撞在自己怀里。
他轻哼一声,做出很疼的表情。
“怎么了?”
李侯放下水桶,扶着严胥坐在门槛上。
陆子也放下了水桶,认真观察严胥。
后者用双手搂着自己,头发零散,浑身战栗不止。
“牌,牌位,我看到好多牌位,落满了灰尘,还有蜘蛛在上面爬。”严胥似乎在痛苦的回忆,“就在师父的床下面。”
“牌位?”
陆子和李侯面面相觑。
“谁的牌位?”陆子坐在严胥身边,手放在严胥后背上,注入一股温和的灵气,让严胥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他让李侯先把水桶倒了。
“我也不知道。”严胥摇头,眉毛纠结在一起,“上面刻着名字,我都不认识,陆子,你说会不会是山上以前的弟子。昨晚大师兄没有告诉我们,这些人会不会都是被师父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