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的神情是那样愉快,可是朱滔却是如坠冰窟。
他怎会想到李泌竟会在自己身份得到“证实”之后,立刻就遣自己离开。
虽然说明李泌对自己好感极深,才会如此轻易就让自己自由离去。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哪里还有机会刺杀呢?
等他反应过来,那份文书已经塞到了自己手里,李泌却已经退开。
将文书递给“扶余隆”之后,李泌安全地退回高崇文身边,满意的心想,这下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
不过不敢流露出愉快的心情,李泌面上满是遗憾地道:“老弟啊,我要即刻启程了,如果有缘,我们定会再见的。”
这时几个侍卫从房内出来,手里提着行囊。
高崇文接过青色大氅,帮李泌系在身上。
李泌又向“扶余隆”行了一礼,道:“珍重。”说罢,就向外走去。
高崇文和几个侍卫将我护在当中,向外走去。
朱滔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再不想办法就没有了刺杀的可能。
他情急智生,高声道:“李兄慢走一步。”言罢,疾步上前。
在李泌身后数丈,朱滔单膝下拜道:“在下落难之人,得兄厚爱,赠以琴谱,待如亲弟,在下无从回报,李兄请受在下一拜,此后经年,应是相见无期。”言罢叩首下去。
李泌心中一震,明明猜到他是要诱自己接近,可是心中却仍然是一片悲凉。
事实上,李泌当然有不错的法子应对,只需背对着朱滔,假惺惺的说上几句谦逊的话,再说些难堪离别之痛的虚言,就可以不去扶他。
今日分离之后便是仇敌,再无相聚论琴的机缘。
回想数日来相聚,李泌虽也是真情流露,却是处处算计于他。
他虽然是刺客,可是李泌看出他用的真心倒比我多上几分。
心下有些愧疚,不知为什么,李泌心头一热,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便给他一个机会刺杀我吧,之后我就再不欠他分毫。
想到这里,李泌转身向他走去,伸手相搀:“老弟不必多礼,今日不过暂别,他日自有相聚之期。”
就在李泌突然转身的时候,高崇文和知情的侍卫们心中都是心中一抖,却又不敢拦阻。
若是让“扶余隆”看穿其中有诈,只怕是让长史大人计策成空,这个罪责他们担当不起。
李泌的性命更胜其他,除了高崇文身份特殊,快步跟上。
护在李泌身侧之外的他们,也下意识地向李泌靠近。
幸好朱滔心中激荡,也没有发觉这些侍卫的异常。
就在李泌右手搀向“扶余隆”的时候,朱滔抬起头来。
李泌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绝决,然后便看见一道寒光从他袖中飞起。
这样近的距离,李泌可以看清那是一条银色的软鞭,此刻鞭稍蓄满真气,如同利箭一般刺向他的面门。
就在生死存亡之际,李泌觉得膝弯处一痛,双膝一软便要向下跪去,那银色的鞭稍从他发髻上面拂过,然后一股强力从后面向他扯来。
李泌仰面跌倒,双膝欲折,不由痛呼一声,却见眼前青影一闪,然后有人拖了他的双臂将他抢到一边。
直等李泌清醒过来,才看到高崇文已经和那个“扶余隆”缠斗在一起。
而将李泌救到一边的,则是杨朝晟和另外一个侍卫。
这下李泌可明白了,定是高崇文用什么手法将他救下。
这小子大概恼他轻身涉险,或者是没有别的好法子,才让李泌受了些苦痛。
不过根据李泌对他的了解,原因多半是前者。高崇文是杨错的家臣,他是奉了杨错之命保护自己。如果自己出了事,高崇文肯定没办法交差。
到时候,准有他的好果子吃。
死里逃生之后的虚弱,让李泌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冲动,再不能做这样的蠢事。
轻轻拭去不知何时出的冷汗,李泌高声叫道:“高崇文,给我将扶余隆这厮生擒活捉,我定要问问他是否还有良心。”
不用装作,李泌的语气和神情是绝对的悲愤气恼。
众侍卫将周边团团围住,方才李泌险些遇刺的情景让他们也是心有余悸,对刺客是刻骨痛恨,绝不容他逃生。
鞭影翻飞,如同一条银龙在云中飞舞。
可是那如虚如幻的身影在重重鞭影中进退自如,每一指每一掌都辛辣凌厉,却又浑然天成。
朱滔越斗越是心惊。
虽然早就听说杨错身边高手如云,派给李泌身边保护的人自然不差,今日交手才知道此言的确不虚。
若是大哥在此,应该可以和他一战。
自己若能撑过两百招就已经是难得的了,那些侍卫只是四处围住,想必是对高崇文信任非常,所以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争斗,只是严防自己逃脱罢了。
交手十数招,朱滔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从前虽然怠于学武,但是被大哥监督着,武功倒是没有差得太多。
正在这时,便听见李泌气愤的下达命令,要将自己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