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间隙,李春微微探出头,观察关下的情况。
视线内,唐军并没有乘机出动冲车来撞击关门,而是继续准备着下一轮的投射。
不过,令李春大感惊讶的是,负责投射的敌兵不知用了什么把戏,居然将石弹点上了火。
火弹?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李春有时间去思考这里面的问题,第二轮轰砸开始了。
经过第一轮的试射。唐军的投石机校对好了角度和高度,第二轮地投射基本都是往关上招呼而去。
这一次,降临的是一团团火球,来自地狱的狂暴火球!
蔚蓝色的天幕上,布满了火流星,百点千点的火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而恐怖的痕迹。
李春嗓子眼发干,心中生出非常不妙的感觉,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关下的唐军将士一时间也呆住了。
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开嘴,摒住自己的呼吸,直直地盯望着满天流星降临虎牢关的壮观景象。
这一刻,时空突然定格。
远远望去,数百颗火流星聚成了一颗巨大地彗星,以无可抵挡的架势,朝虎牢雄关狠狠地撞了过去。
片刻后,流星落地,光华四射。
伪燕军士卒浑然不知所措,落在眼前的这一个个“流星火球”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地狱已经降临。
撞击上地面的“火流星”第一时间散裂了开来,主球体仍然朝前滚动,但无数的小火球却是无规则地四处迸发。
但凡是所有被碰到的东西,全部都被烧着,兵器、衣物、人、甚至连石头似乎都被点燃。
上百颗“火流星”的同时撞击,激打出的小火球几乎布满了整个关楼。
躲在女墙下的伪燕军,根本是躲无可躲,许多人地衣物、毛发当场就被燃着,瞬间之后就成了火人。
他们惊恐万分,绝望地凄惨哀号,扔掉手中的兵刃,有些人倒地不停地打滚,希望能够扑灭火焰,有些人则站起身扑向自己的同伴,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但这一切,却都是于事无补。
李春根本不曾料到虎牢关竟然有一天会陷入到火海之中,因而也就谈不上准备什么灭火的东西。
纵然准备了,也难以在巨石的轰砸下保留下什么来。
火人的滚动奔走,让不少原本未曾着火的人也被殃及,混乱进一步加剧。
麻烦还不止这些,火光之中,一股股的浓烟在弥漫。
烟雾呛眼呛喉,更散发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闻之欲吐的恶臭。
不少人没有被火烧着,却被这奇特的臭烟熏倒在地。
李春捂住鼻子,命令亲兵即刻下关招呼其他军卒准备各种灭火的器物。
此刻,他自己不能下关,否则士卒们就更加撑不下去了。
这时,又一轮的火流星从天而降。
无数的人形火炬在凄惨的哀号中,跑动着,挣扎着,甚至有人直接从七、八丈高的关墙上跳下来,宁愿被摔成肉酱,也不愿忍受这烈火的煎熬。
遭遇五轮火流星的洗礼之后,虎牢关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从初时的震惊恢复过来后,数万唐军卒纵声狂呼,既为己方拥有的强大武力而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豪,又为那些负责投石的同袍呐喊助威。
投石兵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很多战斗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以至其他军卒都有点不大待见。
但眼前这五百门投石车齐发,火流星烈焰焚关的壮观场面,恐怕许多人终此一生都将无法忘怀。
如果没有投石兵操控的这些恐怖“神兵”单以步卒强攻似铁的虎牢雄关,跟自杀都什么区别?
“咚咚咚……”田神功看得兴起,推开两名擂鼓士兵,劈手取过两柄鼓捶,口中一边怒吼,两手如飓风一般。疯狂地敲打起了巨型战鼓。
和着田神功,其他地战鼓也纷纷加快敲击的节奏,鼓声由雄浑变得高亢,急促的频率能让人的心脏爆裂开来。
投石兵们劲头更足,不顾额头、面颊上渗出的汗水,动作娴熟、步调一致地进行投射准备,随即在一声声怒吼喝令中,整齐地完成了新一轮的轰砸。
代宗皇帝大概是长时间摒住呼吸,突然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想到,火弹居然有如此威力……”
“恩……”杨错点点头,轻应了一声。
眼前的这一切。也让他深深地惊住。
事实上,以投石机投射火弹,正是出自他的提议。
经过器械坊半年的努力,才发明出现在所使用的这种的火弹。
这种火弹是用一块大石为核,然后用油泡过的麻绳层层包裹石头成一球体,当中放置了一些储油的小陶罐和特征的黄烟材料。
投放之前,用火燃着,算好时间后将其抛投出去。
基本在麻绳即将被烧断的前后,火弹恰好击中目标,这时陶罐破裂,油料四溅,便如开花弹一般,炸裂出无数火球。
可以令躲藏在女墙下的守兵无所遁形,其杀伤性自然不言而寓。
这一次,是火弹第一次正式在战场上使用。
杨错虽然曾见过几次试射,但那时最多也仅只有十余架投石机而已,跟眼前这五百架齐射的壮观场景是完全不能相比。
除了震撼,杨错无法使用其他词汇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
前世曾通过电视屏幕看过诸如魔兽等大制作,那攻城的震撼无法与亲身相比。
不过,火弹地威力固然不小,但其制作、运输却也同样繁琐。
以唐军随军所携带材料制作出地火弹,只能供五百架投石机完成三十轮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