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刷地一下站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思头埋在地上:“主公不知,如今宛阳城人人称颂庄夫子大德,只认夫子不认主公。我深深替主公忧虑,两年至今,宛阳城几度免税,府中用度大多都靠着我手里店面支撑。甚至据我所知,府中部分财货被丁公私自挪用,以豢养家丁为由,悄悄送到宛阳填补亏空!长此以往,哪怕再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填补。主公不信可以再核对账目。“
沈乐赶紧翻了翻账簿,他看到府中开支在家丁一项上,每年用度打点,却是一年比一年多,远超了平时用度。他给青衣们开的奉银,每人每月十两银子,二十位青衣不过两百两银子,一年也就是两千二百两银子。而府中家丁有两百左右,按照镐京权贵们公认的奉银,每人每月不过二十乾币。
一百乾币换一两银子,这么算下里,府里家丁一个月应该是四十两银子,一年也就是四百八十两银子,就算再加上那些平时赏的,最多五百两银子。丁公却开了三千两银子的帐。
以往沈乐没细算,只是粗略看看,如今再对一对,这吓得一身冷汗。
“怎会如此?他们贪这么多银子,去做了什么?喃道都进了自己腰包不成?”
钱思叹了口气:“当日主公曾问过赈灾一事,我也不是那黑心肝的人,之所以如此反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府里,公主尚且年幼,又没有主事的,老范本来就是个圆滑的人。只能任丁公摆布,这府里的人又都是庄夫子举荐,包括家丁,以前都是山匪。主公不在,丁公大肆给他们恩惠,邀买人心。青衣们,主公前脚刚出阵,他后脚便去送些脂粉银票。长此以往,我说句难听的,在这府里,主公恐怕也要看他眼色了。”
沈乐听得双拳紧握,他眼神冰冷地望着钱思:“此事可当真?“
钱思好不畏惧,与沈乐对视:“主公大可以去暗中查访,抑或是亲自到宛阳走一趟。众人皆不敢与主公说这话,我却要说。我以前也是出身豪门,我父亲当日抄家灭族,除了魏家官商勾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仆做大。父亲忙于商贾之事,家母性情软弱,我当时年少不懂这些。当时的家臣悄悄与魏家攀上,以钱家的名义做了不少事。这才给了魏家发难的理由。”
“我不想主公重蹈覆辙,主公对他们一味信任,最后恐怕会酿成大祸。丁公告老前也曾经高官厚禄,虽无爵位但是好歹是吃皇粮的。怎么就听了庄夫子的话,甘心来你麾下做幕僚。主公难道就丝毫没有怀疑吗?”钱思满面悲容,沈乐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这……我实在不曾细想。”沈乐瘫坐在椅子上。
“我知主公对庄夫子信任有加,但是他推举之人,未必能信!据我所知,丁公大儿子原来不过是小吏,就在一年前,突然就被提拔成了宛阳郡郡守府长吏。他小儿子在宛阳城整日荒淫无度、强抢民女,简直比豪门公子有过之无不及,这些用度,从何而来?光靠以前领那点朝廷俸禄,为何两年前才开始这般做派。据说丁公还准备给自己修大宅子,只是主公回来,才没动。”
沈乐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心里有了计较。”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钱思似是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沈乐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作罢。
钱思走后,沈乐从楼前望着前院,心中有了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