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苏州醒了,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正午。看着来自秀秀的未接来电,他放下了手机,没有选择回过去。
书店里为每个员工都留了一间房。王苏州也有。此刻他便躺在属于他的那间屋里。屋子原本按照整体风格配了一张木床,但是王苏州不喜欢,觉得床板太硬。如果以后秀秀来做客,肯定会睡的腰疼,便自费买了一张双人床,还配了张高级的席梦思。
然而此刻,那张所谓的高级席梦思并未能给他带来任何舒适的感觉。他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换了至少十八个姿势,可闭上眼,脑子里还是画皮在他怀里被他吸尽血液的场景。
他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
有点甜。还想继续吸。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昨晚是他成为僵尸以来,第一次吸血。
以前他问过江臣吸血会是种什么感觉。江臣告诉他吸血不是一种感觉。他那时候不明白。可现在他明白了。吸血真的不是一种感觉,而是成千上万种感觉。他也理解了,为什么江臣说吸的其实不是血,也不是寂寞。
因为血从来不单单只是血。
血之所以是热的,是因为它在流淌的过程中,不断燃烧着生命拥有的记忆。即使生命体已经遗忘的过去,但是血液仍记得。而且被血液记住的,不仅仅这个人,还可以往上追溯,一代代祖先筚路蓝缕的所有细节,都包含在其中。这才是血脉这个词所包含的真正含义。
而僵尸之所以喜欢吸食活人的鲜血,因为那些血是热的。血一旦凉了,那就仅仅只是一种带有刺鼻气味的液体。
他爬起来,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胸膛处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伤口。没有觉得庆幸,他穿好衣服,去了前面。
江臣和如意在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如意今天熬了一锅猪红粥。
王苏州也不说话,自己盛了一碗,但只吃了一口就又全部吐了出来。
才品尝过新鲜血液的他,对于这种陈旧的鲜血没有任何兴致,反而觉得粥里的猪血散发着无尽的腐烂的味道。
他看向江臣。
江臣吃得慢条斯理,但很认真,每一次咀嚼都充满了仪式感。
他忍不住问江臣:“这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话刚说完,他便被如意一脚踢飞到了门外。
他傻笑了两声,跑回来跟如意道歉:“我说的不是如意姐你的厨艺有问题。而是说这猪血有问题。”
如意又是一脚。
王苏州站起身,揉着屁股:“我不是说你买的食材不新鲜,是我们僵尸对这种不是很新鲜的血真的很敏感。如意姐你眼光最好,厨艺也最棒了。”
如意见江臣吃完了一碗,又帮着盛了一碗。
王苏州趁机回到桌前坐下,看着江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吃得下去?难道你的感觉和我的感觉不一样?还是我太低级了?”
江臣接过如意递来的粥,低头喝了一口,才说道:“不是。所有的僵尸都是这种感觉。跟低级高级并没有关系。”
“那你怎么吃得下这么腥臭的血?”
江臣看着他笑了笑:“练习,或者强大的忍耐力。”
王苏州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者对自己都没什么效果。
江臣夹了一筷子如意腌制的白萝卜,放进嘴里。
少许糖、中量盐、少许白醋、大量青花椒、少许白酒。所有的味道那样鲜明,个性独特,但随即又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最后是青红椒带来的一点点痛觉。
如意就是如意。做什么事都能这般称心如意。
江臣又喝完一碗粥,放下筷子,接过如意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对着王苏州说道:“你也必须习惯。要么通过大量的练习,要么拥有足够的忍耐力,要么——就肆无忌惮的去吸取活人的鲜血。”
“然后被调查局的人砍死在街头。”王苏州摆了摆手,“别说了,我去洗个桑拿,顺便做个大宝剑。”
在去桑拿房的路上,王苏州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哄得路边一个卖衣服的老板娘心花怒放,花了整整100大洋在一家小铺里买了包含内裤、袜子、裤子、体恤以及薄外套在内的一整套衣服。可惜那摊子不卖鞋子。所以王苏州只好额外花了18块钱去超市买了双拖鞋。
进了桑拿房,王苏州脱掉所有衣物,连带着鞋子袜子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他走进浴室里的澡池子,试了试水温,慢慢坐进去。就那么坐着,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没有感觉到任何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不禁觉得自己挺适合干搓澡工的。毕竟他似乎可以在浴室里带上整整一天都不会觉得闷。
躺在搓澡台子上,感觉到粗糙的搓澡巾划过自己的皮肤,揉搓下大量的灰团,王苏州心里才干净了些。翻了个身,王苏州觉得身体好像刚从五指山下逃脱,说不出的轻快,忍不住问了搓澡大哥个问题:“大哥,您见识广,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识过什么特别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