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米糯还真是个妙人。明明刚才还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此刻居然又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让王苏州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想他王某人在很多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的超能力,不过那要追溯到他上初中之前。在那个时候,不管他爸把他揍得有多惨,也不管他哭得有多伤心欲绝,只要事后他爸给他买上一辆玩具汽车,哪怕只是最便宜的,需要人推着才能走起来的塑料小汽车,他都会高兴地忘记身上的一切疼痛与委屈。
以至于王苏州之后看上一辆玩具汽车的时候还突发奇想,让他爸揍他一顿,并以此为代价,让他爸将这辆玩具汽车买下来送给他当礼物。结果显而易见,他爸当即答应了他的前半个要求,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却偏偏忘记了他的后半个要求。可怜王苏州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家走,三步一回头地看着玩具店的方向。
而后来到了王苏州过生日的时候,他爸偷偷将当时的这辆玩具汽车买了下来,还让人家店主包了一个很漂亮的包装。然而当王苏州兴冲冲拆开这个包装,看到里面的礼物之后,却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
在他爸没注意的这段时间,他早已经忘了这辆玩具汽车,又看上了更新潮更漂亮的一款。
结果又很理所当然,他这个不肖子孙又被他爸揍了半顿。
为什么是半顿?
因为是看在他生日的面子上。
想起这件童年往事,王苏州露出了怅然若失的笑容。随后他甩了甩头。
这是叫天真?还是该叫道法自然?
看着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着符箓的米糯,王苏州很快想到了答案。
在他吊儿郎当的王苏州身上,这叫天真。在人家仙风道骨的米糯身上,这大概就叫道法自然。
想清楚这个关节的王苏州有些失落。
因为米糯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能保持道法自然的赤子之心。
可他王苏州才二十多,就已经浑然不知天真是何颜色了。
就在王苏州瞎想的这会功夫,米糯已经一气呵成,将这张符箓绘画完毕。这张符似乎耗费了米糯很大一部分精气神,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和之前相比显得有些苍白。
扫了一眼符箓,王苏州便觉得有些头晕。对于米糯来说,他画的每一张符都是不同的。但对于王苏州来说,米糯的每一张符都一样,一样的鬼画糊。
米糯收起纸笔朱砂,小心地拿起符箓走至王苏州面前,本想贴在王苏州额头,但想了一下,转到了王苏州背后,掀开他的衣服,贴在了王苏州的背上。
认清楚形式的王苏州乖乖当着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做任何抵抗。符箓贴上去后,他试了试调动自己体内的血液,却发现往日里那些总是桀骜不驯的血液此刻却乖巧的如同一只吃饱了的猫咪,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体里,一动不动。他又握了握拳,发现虽然结实的肉体还在,可那股超乎常人的力气却怎么也找不回来。
看来这个缺根筋的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不过沦为了一介凡人的王苏州却并不慌张,反而随意地跟米糯开起了玩笑:“怎么?怕贴在前面被我自己揭了?”
“不是。这张符箓必须要靠特别的手法才能够揭下来。或者你用大上造以上的修为强行冲破。但如果你有大上造以上的修为,那我就会换别的符箓。”
“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在修行界,我们宗门就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翘楚。”
米糯虽然不太通晓人情,但他对自家山门的感情却极深,从平时的话里都能体现出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把符贴在我背后?”
“这个符箓贴上去会有个印记,如果贴在额头上,我怕你觉得不太美观。”
“哈哈。”王苏州不禁笑了。
他有些能够理解桃夭的心情了。
“对了,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难道我的眼力真的就那么差吗?”
摇了摇头,王苏州认真地说道:“并不是因为你眼里差,而是我背后有高人。你看,又不是你一个人看不出。调查局那么多人不都看不出。”
“这不一样。我们山门跟他们不一样。在这一块……”
“但在天庭眼中,其实你们都一样。”
王苏州的这句话含义很深。就连米糯也听出了一些东西。
不过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些东西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难道你们天庭背后真的有仙人吗?”
“当然。月老不就是。”
“这倒也是。”米糯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可以月老不是我们这一脉的。他应该不太会懂这些东西吧?”
“不过也难说,因为到了他们那个仙人的层次,这些问题应该都不是问题了吧。”
忽然,米糯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帮你的,会不会是我们一脉的祖师?师父跟我说过,以前我们这一脉还显赫的时候,也是出过几个飞升的祖师的。”
王苏州摇摇头。他在书店确实没有看到米糯这一宗门的人。不过说实话,书店里究竟有多少人,他是半点都不知道,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冒出个前辈。
“有机会倒是可以帮米糯问一下老板。”王苏州默默想着。
“这样啊。”米糯的眼睛又暗了下去,“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我们祖师。”
“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