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杨晓丽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只能说大叔,你的时间观念和我们人类可能存在很大的不同。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个女生结两次婚生三个孩子了。”
“说的好像也是,女人确实是这片人间最善变的生物了。有几个小时候说着长大以后要为我生猴子的小女生,等我后来偶然撞见她们的时候,看到我就跑。我骑着自行车都追不上。”
“也许你下次可以换着开辆宝马。”
“你的建议我也考虑过,可是车子实在是有点不方便啊,停车位实在太能找了。”
“大叔你真的不是个喜剧演员吗?”
“之前有个朋友确实推荐我去试试看的,但是试镜之后,他们说我长得太过英俊潇洒了,演喜剧的话太过暴殄天物。”
看着范无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杨晓丽终于没忍住,笑了。
捧腹大笑,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而后她抱着肚子,颤抖着笑道:“大叔,你说的对,好像抬头挺胸确实不是很难。”
“是吧,我就说了。还有我想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伤害别人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范无救说着,抓住了杨晓丽的右手,将别在腰间的勾魂索塞给了她,而后,他把着杨晓丽的手,将勾魂索的弯钩尖端对准了杨念桐的胸前。
“我这家伙很锋利的,勾到人的时候也特别的疼。现在,只需要你轻轻用力向下那么一凿,再那么一扯,就可以划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说完,他松开了手。
明明是金属制成的勾魂索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杨晓丽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很轻松地将其端住。她咬着嘴唇,看着杨念桐那张平静脸,将左手也握在了把手之上,而后高高举起,闭上了眼睛。
只是端到手都有些发酸了,她最终还是没能让其狠狠落下。
她睁开眼,将勾魂索递向范无救,神色惨然:“对不起,我办不到。”
范无救并没有嘲笑她的软弱,而是笑着接过了勾魂索:“其实这也是我最后一点想告诉你的,伤害别人其实是一件简单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简单到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一个耳光,一句辱骂,甚至一个眼神就可以办到。真正困难的事,是你在有能力去伤害别人的时候,选择不去伤害。这也是真正值得骄傲与炫耀的事。”
杨晓丽不解地看着范无救:“所以我不应该选择杀害他们,哪怕他们罪恶满盈?”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是一件违反法律的事。”
杨晓丽眯起了眼睛:“所以你其实根本不是来拯救我的,你是来拯救他们的?”
“他们即便犯了罪,自有正义与公理去惩处他们。”
杨晓丽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在范无救应了她的呼唤现出身形过后,她以为对方是为她而来。而刚才,他用滑稽的动作和言语逗她笑,更让她觉得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在那个一瞬间,她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并不是孤独的。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她自作多情了。而从这个角度来说,她连骂一句范无救是个背叛者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她站在一起过。
面对这个无比讽刺的现实,杨晓丽想要表现得愤怒一点,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她甚至没有力气冷笑,只能用着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平静语气说道:“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救他们吧。我相信这对你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在请求我拯救他们的生命对吗?”
范无救的语气明明是近乎冷漠的平静,可落在杨晓丽耳朵里,却比尖锐地嘲笑更具讽刺意味。
她克制着自己忍不住想要颤抖的身体,昂着头,轻蔑地看着范无救,不耐烦地大声叫嚷道:“是的!我是在请求你拯救他们的生命!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范无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的请求,我接受了。”
杨晓丽发现范无救刚才还觉得生动可爱的面容此刻显得越发丑陋恶心起来。
她别过了脸,冷笑着:“麻烦你快点救下他们,然后麻溜地滚离我的面前!”
“如你所愿。”
嗡的一声。
有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随之而来,响亮得仿佛要撕破人的耳膜。
杨晓丽应声回过头,却发现范无救笑着看着自己。
他用右手小拇指掏着耳朵:“还好我足够机智,提前设下了隔音结界,不然不知道得吵到多少人民群众。这要是被人举报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可杨晓丽却顾不上与他说话,而是呆呆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左手。
那只手正握着一柄全身漆黑却闪着点点寒芒的勾魂索。
而勾魂索的尖端,则嵌进了杨念桐的胸膛。
有滚烫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沿着勾魂索缓缓流淌。
“啊!”
在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中,杨念桐此刻就像是一只被拦腰斩断的蚯蚓一样疯狂扭动着。他的双手拼命地抓住了范无救的双手,试图将刺进身体的勾魂索拔出,但他的力量在范无救面前何其渺小,无论他如何用力,范无救横在他面前的手岿然不动。而那只勾魂索也如同一只长钉一般,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不过随着他的挣扎,他胸口的伤口确实越撕越大,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中涌出。可这些鲜血并没能溅落地上,而是诡异地流淌于勾魂索之上,而后一点一点渗入其中。
漆黑的金属渐渐泛起血色的光芒,将杨念桐那张原本就扭曲变形的面容照得更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