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臣就这样把皮球踢到自己脚下,周乾也颇为头疼。
就像江臣似乎不愿意与调查局发生冲突一样,调查局虽然不喜欢天庭,但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与天庭发生冲突。这对现在的局面有百害而无一利。很简单的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庭与调查局发生冲突,只会让那些潜藏在水面下正虎视眈眈的势力痛快。就比如眼下的聊斋和封神,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山海。
但让周乾就这么灰溜溜离去,他也着实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毕竟许多同事磨破了嘴皮,打得头破血流,才勉强直起来的腰杆子,总不能在他这,突然就矮了天庭一头。
面子这东西吧,有的时候一文不值。所以先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有淮阴侯能忍胯下之辱。可有的时候,却又是千金不换。所以才有伏尸二人,天下缟素。
周乾作为调查局一员,他的一言一行在某种时候就代表了调查局。
他若就此退让,也很可能被解读为调查局对天庭的退让。
周乾看了一眼江臣身后空空如也的书店,心里立刻有了决断。他眯起眼,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不给江老板你的面子。只是我呢,平生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就这么离去,也实在办不到。早就听闻天庭大名,也知道各位修行界前辈都是修为卓绝之人。我才疏学浅,修行至今,积攒了很多疑惑,所以希望借此机会向江老板讨教一二。还望江老板能够屈尊指点。”
周乾说是指点,但就连周大少都能听出其想要切磋的含义。而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也看出自家书店与调查局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和谐,他自然也不愿意江臣因为自己的缘故与调查局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江臣之前救了他和大聪明一命,又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工作,让他有了重新面对生活的机会,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情,他又怎么能得寸进尺?
于是他上前两步,来到江臣身边的位置,低声说道:“老板,要不算了吧。我现在觉得,忘了也挺好的。”
江臣转头看了周大少一眼:“我答应过别人,要保你一生平安,就自然会保你一生平安。即便是你想伤害自己,也得得到我的允许。”
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周大少心里一暖,挠了挠头,没敢再说什么,又乖乖退到江臣身后。
而后,江臣才重新看向周乾,还是那副聊家常的语气:“已经很久没有人想要得到我的指点了。你很不错。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和我切磋,会死的。所以,还要继续吗?”
什么情况?说好的切磋指点,怎么忽然就跳到了死不死上去了?
听到江臣的话,周乾的笑容一滞。
虽然对这个天庭的来历表示怀疑,也对这些自称来自天庭的人表示怀疑。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就是对方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亮出天庭的旗号,来头一定不会小。修为实力必然也不可能差。
至于为什么?不是有例子在前吗?没看见上一个放出话去,要与天平齐的那只石猴被安排得多么悲惨?
到了今天,天庭其实已经有数千年为露面了。但即便这样,那些想取代天庭的修行者来来往往那么多,可到现在为止,不也只有眼前这波人真的打出了旗号?
但是周乾此刻提出切磋的提议,并非源于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举动。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赢,只是抱着输得不要太惨的想法。
不战而降和被打服了,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没什么区别,但性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丢人丢到家,后者嘛,可能不仅不丢人,反而还能挣点颜面。
因为他对上的毕竟是天庭的人。
若是对上的是堪称家喻户晓的月老,他也绝不敢提出这种条件。可既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江臣,那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不说能赢,如果能用自己的幻术让对方吃个瘪,露个丑态,那待会便是被揍趴了,也不算丢面子。
而且,他产生这种想法,也是受了江臣的影响。
江臣刚才说自己不愿与调查局为敌,只是受人所托庇护周羊羽。
但在周乾看来,这不过是个托辞,找个台阶下罢了。
因为他对周羊羽的了解,也许比这小子的本人还要深刻。这小子在以前,根本没有任何接触到修行界的可能性。要说真有那么一点可能,显然是跟他父亲有关,但他父亲可是调查局的自己人,不会隐瞒这一点。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会托江臣庇护周羊羽?
既然对方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周乾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也给自己搭个台阶下。他相信,以江臣的聪明才智,自然是可以看出这一点。所以江臣最好的做法,就是顺着台阶一起下来。如果江臣足够明智,那也会轻点下手,买给调查局一个面子。这样两边便是皆大欢喜的双赢。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江臣如此说。
周乾心思急转。
江臣此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借机立威?
若是前者,到没什么可怕的。
要是后者……
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
周乾洒然一笑:“能被江老板打死,也算周某我不甚荣幸了。”
江臣点了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既然叫我声前辈,那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就让你你先出手吧。”
这么自信的吗?
周乾来不及多想,拱手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旁的周大少听到这,更是心急如焚。
他固然不想接受周乾的帮助,但也不愿看两方起冲突,更何况,双方的冲突还将发展到出人命的境地。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冲上去缓解一下局势之时,忽听从头顶传来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