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意到范无救的注视后,一身绿衣的“采桑姑娘”将手中的黑色橡皮泥迅速捏成一只黑色的馒头一般的形状。随后,她低下头,一只手握着馒头,轻轻揉捏着,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胸前的高耸处,似乎在对比二者的手感。
范无救哪敢多看,慌忙收回视线,一边在心中倒背起《论语》,一边转移注意力继续说道:“我只能判断出这里面掺杂了心魔的成分,但你要问我这心魔是怎么掺入进去的,又是怎么起的效用,我却是不甚明了。这东西恐怕只有这制作者本身才能解释得通。
说句公道话,只凭这一手,这神仙粉背后的人就足以称得上一句高人。”
其实这也是范无救不想掺和这件事的原因。
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神仙粉的制作者是谁,但他很清楚,能够以心魔入药,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聊斋里恐怕除了那个姓柳的,没别人了。
从这点来看,那个姓柳的修行资质,用一句话形容的话,那就是好得可怕。
难怪老板以前想让其来当书店的接班人。
可惜造化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数百年前就与书店分道扬镳了。
若不是这样,那现在又怎么会轮到王苏州这个废物来当这个下任店长?
其实虽然知道柳先生资质好,但范无救一开始也没怎么将之放在心上。
修行资质再好又如何,也需要时间的沉淀。他范无救比对方多活了几千岁,可不是白长的。
只是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好似真的太小家子气了。
直觉告诉范无救,若是只论修为,恐怕如今的他还真不一定是柳先生的对手。
不知不觉间,以前的那个谁都能调侃几句的账房先生已经成为了修行界里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了。
范无救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只能算是个不笨的,远远称不上聪明人。但姓柳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聪明人。
范无救从未怀疑过姓柳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时间会如此之快。
姓柳的管账的时候,书店何曾赔过钱?哪像现在,完全靠吃老本度日。
与这样的人对敌,不管结果是输是赢,过程都不会太愉快。
当然,这并不是说范无救就怕了柳先生。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范无救的身份不同了。
他不再只是个小小的勾魂部部长了,而是阴司的代理府君。这个身份所牵扯的责任,让他已经没办法向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
他现在哪怕不合时宜地放了个屁,也可能会被别人利用来攻击阴司不讲礼貌。
这说起来很荒唐,但事实往往就是这般荒唐。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克制自己尽量少惹事。
更何况,他现在实在是太忙了。
阴司那边有一大堆吃里爬外的东西等着他挨个去收拾,人间和远乡的关系也需要他来从中撮合,还有本职工作勾魂要做。
他现在就是把自己劈成八半都犹嫌不够用,哪有功夫搭理什么姓柳的?
而且调查局这边肯定不会坐视姓柳的为所欲为,他只需等着看戏就好,干嘛要牵扯其中?
再一个,不是范无救个人膨胀,若姓柳的真找上门来与他搏杀,那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搏杀可不是单纯的比拼修为境界。
除去手里的生死簿副册不提,姓柳的想要杀他范无救,那还得想问问那位喜欢穿绿衣吃桑葚的姑娘的意见。
说起来,其实范无救倒还真想与那位姓柳的过几招。
那姓柳的不是精通于心魔一道,甚至能以心魔入药吗?不知道等其见到一位比宿主要高出两三个境界的心魔后,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听闻范无救夸那姓柳的是个高人,王苏州心中顿时有些不美丽。
他就知道范无救这家伙是个脑后有反骨的二五仔,靠不住,胳膊肘成天就知道往外拐。
到底谁才是自家兄弟?要不要这么长他人威风?
“老范,不是我说你,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要水的大修行者。自己不行就算了,还非要往脸上贴金,说人家什么高人,要我看,就是你水平太低。我看你以后干脆叫大修行者之耻算了。”
“呦,王干事,长本事啦?都敢说我水平低了?”范无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抖了抖袖子,对着王苏州勾了勾食指,“你要是不服的话,咱们可以练练啊。我只出一只手,你要能让我退半步,就算你赢,怎么样?”
王苏州当然不会上当。
别看他现在好像生龙活虎的样子,但事实上,现在他身上除了嘴皮子能动外,其他地方都疼厉害,血气亏空的感觉,可比几天不吃饭的感觉更痛苦。
要不是他这几日苦练杀不死神功,对于疼痛的耐受度有了不小的提升,恐怕他早就活活痛晕了过去。
当然,即便他是全盛状态,也不会答应范无救的邀战。
他可跟谢必安打听过了,论修行资质,范无救最初是要比谢必安要高的。早些年,一直是范无救修为比谢必安的修为高。大约三千年前,两个人有一段时间同时驻足在大上造境界。
而在之后,情况发生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