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长老获得了大长老的批示,回城的脚步都稳了许多。可是他们刚走过联通巨城与后山的吊桥,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执法队大弟子。
"不好了!剑胆被看守弟子偷走了!现在满山都找不到他!"弟子说道。
臧力死后的旭阳国地位一落千丈,大部分国土都在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其他各族瓜分。但旭阳城却变化不大,甚至繁荣景象更胜从前。这是因为,宰相岚锦把全国剩余的军事力量都收缩到了旭阳城周边,加之国中文官派系的修士仍然安在,即便没有臧力,在岚锦和七曜大臣的主持下,这里仍然固若金汤。
林寒隐居在公主府,他呆得非常低调,他没有参加新王为臧力王举行的葬礼,也没有出席新王为嘉奖他而特别举行的封赏典礼。他每天准时吃饭,每顿饭都是两菜一汤,再加一壶淡酒。他也准时睡觉,睡前还会用热水泡泡脚。除了吃饭睡觉,他大多时间都坐在公主府北门外的河边,看别人垂钓。
一天,林寒又在河边闲坐,他看到河对岸的两名垂钓者在往鱼钩上挂饵,又看到它们把鱼钩抛入河里。他还看到河中有许多鱼在游弋,它们围着饵料游来游去,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近在眼前的诱惑。也有几条大鱼在几人高的芦苇中觅食。这是一片茂密的芦苇,最茂盛的地方几乎横贯了河流,只留出河中间一条窄道供船只通行。这是一片广阔的芦苇,广阔到你一眼看去,这芦苇似乎沿着河流,一直连接到天边。远处,有人在芦苇丛边送别,离去的人乘船延河而下,能比走陆路少走几十里。
这送别的情景,对林寒有些触动。送别这种事,他以前是没有做过的,以后更不会做。因为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其实他并非没有朋友,也并非没有亲人,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些亲密的关系。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注定孤独的路,在他可以预期的漫长生命中,所有亲密的关系,都是短暂的,最终都会以痛苦收场。为什么而活,这似乎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如果不能把这个问题处理好,林寒觉得未来自己有可能因为孤独与无聊而结束生命。
林寒眼前的芦苇荡,在夕阳中变得沧桑起来。一个同样沧桑的高大男子,手臂夹着一卷竹席,步履匆匆的沿着河边的小路走来。林寒看得出,他是一个兽族人,从他已经掉底的靴子和磨光了毛的皮袄可以看出,这个兽族人混得挺惨。
林寒转过头,继续看河里的鱼。他对这个兽族人,已经没有了兴趣。可是这个兽族人在走过他的身边时,却停住了。
兽族人宽阔的鼻子呼出粗重的浊气,粗犷的眼眶里布满血丝的眼球还在控诉着连日的劳累。他用毛茸茸的大手从席子的夹层里翻出一块小羊皮,递给林寒,说:"这是给你的信!"
林寒惊讶的站起身,转头看向这个一头蓬乱兽毛的男人。林寒一面接过兽皮,一面提醒道:"不要盯着我的剑看!"
这封信竟然是奎山写来的。林寒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时间回溯到许多年前,那个忠实可靠的兽族人面孔,重新浮现在他眼前。他为什么会写信给我?
林寒把羊皮在手掌铺开,仔细起信上的内容。奎山竟然已经成了妖族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将军!但他写这封信,却是为了向林寒引荐一个人,就是正站在林寒眼前的兽族人,也是万法城长老之一的史衅。
林寒把羊皮卷起,收入怀中,带着这个兽族人走进了公主府。林寒在公主府拥有许多特权,因为凌姣是这样嘱咐仆人们的:"就算是他放火把房子烧了,你们也不准多看一眼,多问一句。"
林寒越是观察这个史衅,越觉得他挺有意思。虽然他的行为举止都四平八稳,没有任何表现出个性的地方。
林寒没有讲究什么待客之道,他坐到客厅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就把目光透过客厅的木窗,投向院里的一棵阔叶树。林寒看到这棵树在对抗季节的努力中,正在走向最终的失败。树叶从树冠开始逐渐褪去生命的绿色,取而代之的是枯竭的黄色。一片叶子因为承受不住生命的流逝,不情不愿地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另一片叶子也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林道友,你有没有兴趣做万法城的长老?"史衅说道。
林寒继续看着他的叶子,出神的说:"你们都已经是神仙中人,又何必要去管人间的纷纷扰扰。自己活自己的,不好吗?"
史衅说:"如果河水枯竭了,再长寿的鱼,也无法活下去。正因为我们能够与天地同寿,我们才要保护好这片天地。"
林寒说:"你对这片天地了解多少?你知道什么是星球吗?你听说过凶灵大陆吗?"
史衅一直在站着,但他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他说:"即便是化神修为,我们也无法离开这块大陆。我们的大陆,是封闭的,是与世隔绝的。"
这次谈话后,林寒对万法城有了新的认识,也对修行者的人生有了新的认识。但是,他还是没有同意加入万法城长老会,但是他承诺,如果是为了保护大陆,他愿意全力出手。然后,史衅说:"神寂之地一旦开启,大陆将会面临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