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夜探诵经洞,掉入贪泉,来到一个五十度灰的世界。却发现自己的师父义父坐在空地,与一个黑袍人对饮。
无病很高兴,因为他看到关再兴还活着。
黑袍人躬身,“我只是想让您和家人物质生活更充足些。”
关再兴笑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而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关家不注重物质。何况是那些无主之物?这些送来的东西,吃喝易变质,已然变卖,匿名捐了出去,不过一一登记公证,钱款一分不差退给你。”
“不用,不用。”
“不要打断我。”
“诺,我错了。”
无病凝神看着,关再兴与黑袍人对话很古怪,但看黑袍人态度十分恭谨,无病静静思索着。
只见黑袍人轻轻躬身,屁股尖挨着座椅,双手稳稳的扶在双膝上,场面安静,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器用之物一直封存未动,你去取走吧。”
“不了,我错了。关家随意处置就好。我对关家无所求。”
“呵,这世上有很多人需要被救助的。你有那个钱,那个能力,就多多帮助一下他人吧。”
“谨遵教诲。我经营一家慈善机构,资助需要帮助的人,听您指示,我会扩大经营。”
关再兴嗓音低沉,“你我不是上下级,也非同僚。这事说完,再说这腿的事。”
黑袍人身躯一凛,关再兴阴沉着脸,“我该怎么称呼你?救命恩人?仇人?朋友?亦或是敌人?”
无病只见关再兴脸色阴冷,心中狐疑。黑袍人正襟危坐,“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只是不希望您参加此次任务,用了些办法,找了些人,一直没有成功,才出此下策,以为有了腿伤就只能退出了。”
关再兴冷笑,“最近三年,总有亲朋好友劝我退役,看来和你脱不了关系了,你也多次和自己促膝长谈,希望自己转业,现在想来用极端的车祸阻止我参加时空废飞行任务也在情理之中了。
尤其最近半年,不少文武高官、商界巨子持续施压,要求我退出任务,要不是姥爷坚持,上边一力独断,我真的会退出这次任务。”
关再兴目光闪烁,“有话直说,你背后的能量竟然如此巨大,麾下势力触角伸到了各个方面,要是大忠还好,要是大奸,会荼毒天下啊。”
黑袍人低头,“精武报国不敢忘,位卑不敢忘忧国。关家满门忠烈,于国有功。我的性命被关家所救,于私有恩。我诚心不忍您参加这危险的任务。”
无病点点头,“这话我很赞成。”
关再兴哈哈大笑,“关家确实一直救助孤寡老弱、抚养战友遗孤,姑且信你吧。”头高高扬起,“不可能的,我是绝不会退出行动的,我刀里来火里去习惯了,在我这就没有后退二字。你找人撞断我一条腿,险些毁了我的前程,要不是我姥爷的医生朋友齐昊先生和他的私人医生鸾麟姑娘医术精湛,我岂能一月内就康复。”
黑袍人大笑,“齐昊,七号,本来我想杀了他的,至少让他休眠,可玥儿不许,如今看来,即便没有七号,还有鸾麟啊。”
“哼,我姥爷还研发了一套生命康复系统呢,为全人类研发的,只是尚未公布,我的伤不算什么。”
“如此,我确实不能阻止您参加任务了。”
“哼,你够处心积虑的了。念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你这次害我,我不在乎,此事揭过。”
关再兴看着黑袍人冷冰冰的面具,他不让自己参加任务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危险吗?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归?
关再兴盯着黑袍人,“十年前,我去西南、西北边疆执行多次特种作战任务。任务中,数次濒临绝境,原始森林中,你给他挡过必杀的一发狙击枪子弹。
沙滩上你抱着重伤失血的我冲破对方的火箭弹覆盖轰炸。
峡谷里你及时送来解药解了蛇毒。
戈壁滩被敌军三百精锐合成营伏击,在弹尽粮绝的险境,你一把刀一支步枪,三进三出,带着我和十三名战友们杀透敌人的钢铁洪流,并突袭了敌方指挥枢纽。
种种情形,匪夷所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任务的?你又是哪支神秘部队的?你的神秘强大让人既敬畏又好奇。”
黑袍人沉默不语,关再兴吸了一口茶香,好像平静了一些,“我参与大小作战二十九次,你救我四次,你是不是次次都跟着了?”
黑袍人点头。
关再兴转着建盏,“你是我姥爷的秘密保镖吧,姥爷让你保护我吧,是不是姥爷让你阻止我参加任务。”
黑袍人一动不动,沉声道,“您想多了,我不是谁的保镖。祖老先生支持你们为国家做贡献。”
“那出于什么目的,不让我去呢?是否我宿命中会死于执行任务中吗?”
关再兴明显感觉到黑袍人身体抖动一下,“看来你是国家玄学中心的人啊,国家级天玄战队?你是不是我父亲的故交之后,抑或是关家的亲友?”
黑袍人气息粗重起来。
关再兴哈哈大笑,心情放松,昂身站起,“都是忠烈之后,感谢父亲故交的照顾,我父亲在天之灵,会为我的选择而骄傲的,男儿以身许国,捐躯汗青事,无怨无悔。”
关再兴目视前方,“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我是一名战士,死在战场是我的荣耀,哪怕深陷重围弹尽粮绝,我也不会投降,哪怕身受重伤,我自己仍然是一把刺刀、一枚子弹、一粒手雷,我会冲进敌阵,扎透敌人的胸膛,击中敌人的头颅,炸烂敌人的身躯,我只有在火与血中才会永生。关家历代忠烈,精武报国,我的血液会一直流淌,奔流不息,直到身死他乡战场。”
“好,我要上战场了。”
黑袍人伏地磕头,大叫一声,“爹!求求你,别去了。”
关再兴和无病同时大惊,黑袍人摘掉衣袍,无病大骇,那人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黑袍人哽咽,“爹,我是无病啊。我来自二千年前,我来救你。如果我不能阻止你,你会死在这个山洞里的。”
关再兴扭头查看,无病近前几步,左右看着,只见这个四外灰灰的山洞此刻却变了样子,一片钟乳耸立,几多石瀑迭叠,竟是些石笋、石乳、石柱、石幔、石花,好个精美斑斓的溶洞。
空气格外潮湿,一边的角落有个土包,像个坟头,长着杂草,石壁上闪着微弱的蓝绿荧光,洞顶有很多下垂尖尖的钟乳石。
洞顶凹凸不平,洞顶到地面大约十几丈高,黝黑的长洞弯弯折折,藏有尖尖的小山峰,有的还大洞套小洞,呜呜的风声自远方飘来。
溶洞大美,疑为天上宫阙。奇诡风骚,栈道凌空,百洞相接。
无病低头,只见地面布满水坑,光影陆离,举目环视,一片多彩云霞,琳琅满目,侧耳倾听,依稀听到哗哗的水声,幽咽的风声。头顶滴滴哒哒的掉落着水珠,掉在水坑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关再兴大叫,“怎么叫我爹,我可没有孩子呢?”
黑袍人大哭,扑到关再兴怀里,“我娘是秦媛岄,名媛之媛,山岄之岄。”
关再兴喃喃,“她竟然怀孕了?”
黑袍人扑到关再兴怀里,“爹,我好想你。”
关再兴抱着黑袍人肩膀,“你娘在哪?”
“在这。”黑袍人面目狰狞,白光一闪,一刀扎入关再兴心窝。
无病大惊,后退两步,只见自己手中拿着蝉翼直刀,刀上鲜血淋漓,无病再抬头,只见关再兴胸口喷射着鲜血,黑袍人和秦元玥已经消失不见。
“无病,你我师徒一场,又是我的义子,你为何杀我?”
无病大叫起来,蝉翼直刀掉落在地,双手抱头,“不是我,爹,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是黑袍人干得。”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不一直穿着黑袍吗?”关再兴长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无病低头,只见自己身上的黑袍沾满了鲜血,无病撕扯着衣袍,连连后退,尖叫着,呼嚎着,“我不会害我爹,我怎么杀了我爹,啊,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