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段景涵
“吁”
冷风似箭,寒月如刀。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惨白的月光如刀似箭自长空播撒而下,灰蒙蒙的天空中止余几颗残星点点。
林间窄道,一红二白三头骏马撒开四蹄如飞,激起枯叶蝶旋,烟尘如龙。
似乎是有些慌不择路,三人顺着小道没头没脑的打马狂奔,往前跑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不多远便奔至一道陡峭的断崖旁,竟是慌乱间选了一条绝路。
当头那人瞅见悬崖,急急勒住奔腾的骏马,四下望了望浓密的丛林和面前十来丈宽阔的悬崖,不禁微微摇头。心知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难以飞渡。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人翻身自马上跃下,缓缓从身后一名侍从的马鞍一侧,抽出一杆火红色长枪。
长枪长有丈二通体赤红如火,映着月光仿佛蒙蒙的燃烧起来。枪尖的样式不是一体锻造,像是几股粗糙的金铁拧在一起,微微有三道连续的弯曲,似龙似蛇,随着他手腕清微的颤动,有如龙蛇吞吐。
“军主!”
两名侍从也慌忙跃下马来,不明所以。
当头那人也不做解释,只是缓了缓,将长枪掩在身后,伸手抚摸着不停打着响鼻的骏马,低头叹道:“好马儿,好马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今天你我的缘分尽了,就还你个自由身!去吧!”豪气的拍了拍马背,又把马鞍缰绳尽数取了随手扔到悬崖下。
那马儿如何听的懂人言?
只是随着主人日子久了,仿佛明白了主人的心意,恋恋不舍的摩挲着主人的手掌。四蹄不住踢踏,兀自打了两个响鼻,最后被那人在屁股上着力拍了一巴掌,这才“唏律律”悲嘶了几声,转头领着两匹白马朝林中奔去。
看到此处,两名侍从亦不待他开口询问,对视一眼同时屈膝半跪:“军主!莫非也要逐我们兄弟二人出门不成?嘿嘿,我兄弟虽说不通武力,也胆小怕事,但若是学那等卑鄙卖主之徒背叛军主,却也是绝计做不到!军主要是赶我们走,咱兄弟二人就先死在军主脚下吧!”
那人闻言先是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们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过了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豪迈的笑声震慑四野:“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那就随我静候那群叛徒吧!”
军主只将手中丈二长枪一振,飞身跃上一块丈余高的圆形巨石,闭目盘膝,横枪而坐。两名侍从相视一笑,也爬上石头,笔直的侍立在他身后。
约摸候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阵突兀的冷风呼啸而来,一下便掀翻了军主的斗笠,露出一张天神也似般刚毅的面容,一头棕红长发飘卷如飞。
这股冷风轻微却煞是有力,两名侍从身体微微前倾,才抵消了推搡的力道。
“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军主双目微睁露出一道缝隙,直视前方虚空。空间只是微微如同水波荡漾,极是微弱隐秘,却又丝毫显露不出其他痕迹。
军主嘴角一扬,抿嘴轻啸,口中喷出一长两短三道淡白色的气柱,气柱也不过手指长短粗细,在他面前五尺之外爆开,发出“嘟,嘟嘟”一长两短的短促尖啸,啸声摧枯拉朽一般撕裂荡漾的虚空,正显出一群人来。
约摸有十人,人群分做两拨。
左边一拨全是打扮妖艳的窈窕女子,个个是貌美如花,体态丰腴,身披轻纱,遮少露多,一个个搔首弄姿。右侧一拨则全是男人,年龄大小不一,个个衣着怪异头发凌乱如同讨饭的乞儿,手持刀叉铁锅,或是鱼竿青竹。
这群人尽皆足不着地,仿佛有一团看不着的气团托着,晃悠悠的飘在三丈空中。
当先那人却是个身披薄纱,未施粉黛,浑身近乎赤裸的妖艳女子。三十几许年纪,媚眼如丝勾魂摄魄,面上只扑着点点淡淡的素妆,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熟透了诱惑,散发出勾人魂魄的妖艳。
她一手恰腰,凝脂白玉一般的纤手虚掩着嘴,咯咯笑道:“泫阴斗见过军主大人!”身旁立着一个瘦高的黑脸汉子也闷着声,拱手一礼,低声喝道:“禹蒯狩见过军主!”
后面那群男女也立即哄笑着,乱哄哄的叫喊:“哈哈哈,咱也见过军主大人啦!”
军主并未答话,左侧身后那名侍从侧上一步,并指斜点二人,愤声骂道:“呸!泫阴斗,禹蒯狩!军主也是你们两个卑鄙卖主之徒能叫的?不知羞耻的狗东西!”
他胖胖的圆脸上满是污垢,只是一双眸子份是清亮,满含着愤怒,咬着牙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禹蒯狩脸色越发的阴冷,太阳穴如同打鸣的蛤蟆一般慢慢隆起,显然已是动了怒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不开口,泫阴斗却笑的左摇右摆花枝招展。
“哎哟方天震你个小冤家!平时就数你叫的最欢,没想到现在成了丧家之犬,还这么有精力!老娘是真喜欢你啊,等杀了段景涵,老娘立即把你就地正法给办了,让你做个风流鬼!”
“至于沈彦秋那小子,身无二两肉风一吹就倒,老娘看不上眼!不过好歹都是元阳未失的童真,就留给妹妹们享用吧!”
她的动作非常夸张有如疯魔,沈彦秋和方天震哪里听过这般赤裸的污秽之词,根本接不上话,只好破口大骂:荡妇,不知羞耻之类的。
军主挥手示意沈彦秋和方天震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