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世。——清亦溟
清亦溟。——剑不世
……
其中那个叫做问剑踪的家伙,最是扎眼,让人过目不忘,因为他不仅喜欢一次次地在上面长篇大论倾诉自己对妻子的思念,毫无高高在上的至强风范,竟然还洋洋洒洒了一部小说,叫做《谁非过客》,颇是盛行一时,因初稿是刻在息冢外墙,所以也被后世别称为“冢书”。
——
乍然!
一抹炫目的紫掠入视野!
“隐秀空寂忽觉闲,今朝风动紫云现,流曳八荒动惊澜,挥剑苍穹九千战!”
伴随着清亮不羁的磅礴道音,赫然而见,重云排闼两边,紫气冲霄中,一人身着紫衣,神采奕奕,昂首稳步于虚空之中,步步皆现君临霸气。
“不论阵营立场,你,很合我的眼缘!”
“而我,恰恰相反。”墨世之光,剑鸣声声雄浑,旷古魔息,华然遍染。
……
——
修竹截界,红樱侵眸。
极目绵延盛开温柔黏稠又触目惊心的血色,如一袭华美而凄厉的棺椁,披在欢快的山野,封裹愉悦的悲伤,沉淀成一幅动人又寒恐的噬魂葬礼图卷。
剑不世微微愕然,而后把手搭在了墨世之光的剑柄上。
赤红的樱花纷纷裂开了嘴,风吹过,微冷,却有铃笑盈盈,那是风于樱的软语温言在催发缠绵与欢乐。
风把樱拂落枝头,又爱娇地托着她飘忽,宛若无形的手在推着无形的秋千,起伏开华丽而绵柔的不知舞步,仿佛时间在这里流连忘返,使得这血色樱花悠悠舞动如从亘古。
入目如千树万树的美人迎风浴火而舞,娉婷婀娜,却艳烈决然,纷飞的樱瓣,如同柔和溅落的燃烧火星,飘摇回旋,终归落地寂寂,偶尔新落的樱瓣与重重压着的旧樱瓣的尸体在风中轻轻颤抖或滚动几下,就散发出强烈的隐秘愿望与逝去不甘,剑不世感觉到一种绚烂却刺人指尖和发梢的冰寒。
“血色樱漠”剑不世嘴唇翕合间,细如耳语地吐出这个得自他人之口的名字,搭在墨世之光剑柄上的手依旧保持着冷静,不紧也不松分毫,停住的双足也不退也不进丝缕,只是一身银衣缓缓的鼓胀起来,浮动不已,仿佛盈了风。
安安静静地,仿佛没有什么,又仿佛有无穷的什么要破焰而出。
好像有同样无形的遏止,风慢慢地,慢慢地,直到完全的停止了,好像整片空间都窒息了,唯有那红色的樱瓣不能再与风绸缪缱绻,断然地坠落无声,苍凉如蛮荒之地云端之上绝顶之冠一场无人缘见的雪。
适才入耳的望川的怒涛声也好像被安抚了,渐渐地,渐渐地,如同风一样,终至不闻。
以己身为中心,可以感知到含纳身后梦之篁海与身前血色樱漠在内的方圆千里中,无数的生灵也蛰伏静止起来,纷纷凝神,平缓悠长了呼吸,再不敢探足提爪,犹如君临而慑服。
此刻,唯一没有被震慑的生灵,只有银衣如云黑发如夜的剑不世了。
只不过他也在静止不动如山,凝神只为蓄势,呼吸平缓是在静下沸腾的战血,等待时机,也尊重对手。
静默。
樱落。
樱落。
静默。
忽而,无风无息中竹笛声起,空灵悲戚的飘荡于山中,转出一曲山鬼悲歌,恰是——
偶来游丝音,婉转凄凄吟,竹默樱落湮,哀散千寒饮。
……
阴云,雷声。
歌声也已经停了,可是那风还在奏响着惘然的笛乐。
幽微渺渺清音,混着甜腻沉沦的语调,一字一字仿佛是横跨亘古不变执念慢慢凝结的薄冰,又好似被那渐狂的风吹落吹起又举至高空与暗云同碎的绚烂血樱。
极致的悲伤,与华丽。
“你,不是他。”
血华予笑了,是那样的失望,那样的迷茫。
剑不世的眼睛微微眯起。
笛声开始变得混乱无序,好像风失去了耐心,开启了狂躁的阴暗面。
她的嘴角缓缓淌出血来,如同漫天飞舞碎裂的红樱,强风吹乱了长长红发,仿佛流动的一道血纱。
“所以?”剑不世的手已经完全握住了墨世之光。
“你知道蝴蝶与白雪的故事吗?”山鬼忧伤的望着一片片樱瓣轻盈落下,唇边鲜血滴在铺陈无边的血色上消失不见。
幽暗深处,似乎有什么有舞动。
“我只知道血与杀的故事。”剑不世笑着,墨世之光已经离腰过半。
她笑了笑,凌波微步,腰肢灵柳,款款向着剑不世走来,媚眼如丝,却无神采,但又好似暗藏着无线的柔情光芒,只是被覆在一层朦胧却冰冷的雾底。
笛声也变成了一阵又一阵高亢刺耳的声音,极度的愤怒与憎恨如天空暗云一样沉重无边,化为无数的剖刃好像要把所有的所有都肢解撕裂。
“哦?那是怎样的故事?你能讲给我听吗?”
“你想听?”
随之,墨世之光也完全抽离了腰际,剑身黑云缠绕,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又像是细小的闪电在不停的轰鸣,战意蹿腾。
流淌的鲜血,精致的容颜,玉笛与红樱,女神的笑容在暗天之下诡异而凄美。
“是的。”女神笑意如雪。
伴着话语落下的,还有第一滴雨——
刹那,剑不世笑意忽敛。
一场莫名其妙却又顺其自然理成章的战局瞬间爆发!
身影瞬间离开原地,带动左右空间内片片樱花飞舞,纷纷扬扬的樱花又悄无声息地被风绞成了碎末,随同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散发出浓烈的生命腥香。
“我的对手不是你!且用你来入戏!”
剑不世冷笑,杀血暴躁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