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两个眼皮总打架,去了书院,也没法认真听讲。
白先生也知道他的经历,那天白鹿回到家就跟家里人说了。
见他这样,白先生也是十分的心疼。于是就给唐重放了几天假,叫他在家里好好调整调整。
期间邓氏来找过唐重,名义上是煲了点汤,让唐重尝尝味道,实际上是关心唐重的状况。
白贺也来找过唐重,嘴上说是最近弄到了点好茶,要跟唐重这个师弟一起品尝,实际上也是关心唐重的状况。
老太太倒是没来,她经历过这种事,知道这时候最好让唐重自己一个人静静,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也就走出来了。
倒是白鹿和白婴这对姐弟,毫不掩饰的关心唐重,整天都跑过来找他。
唐重心神疲累,他们俩也不死缠烂打。
唐重想说话的时候,他们就陪唐重说说话,不想说话的时候,俩人也就坐在一旁不吭声,一人捧着一看。
可即便如此,唐重这也是觉得心烦意乱啊。
不过得亏唐重知道他们是出于关心自己才这样做的,所以他也没太生气。
三天过后,唐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
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凌飞道歉。
当时在唐府,凌飞劝说他,他还气急败坏的跟凌飞呛声。
虽然凌飞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唐重仍然执意要跟凌飞说一声对不起。
凌飞很惊讶,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了不起的是他还能跟人当面承认错误,并且低头请求对方的原谅。
要知道这年头,嘴比鸭子嘴都硬的人比比皆是,哪怕是他半点理都不占,他也要跟你卯足了劲犟嘴。
凌飞再次觉得,唐重真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
至少他是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哦,或许有一样,那就是唐重不会武功。
如果这算是一个缺点的话,那么到目前为止,这应该是他在唐重身上发现的唯一缺点了。
“恩公,既然您执意如此,那么某家原谅您便是。
但您其实真的不必跟某家道歉,某家也经历过那个时候,能够理解您的心情。”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唐重摇了摇头:“凌大哥你好心好意劝说与我,我却不识好歹,还对你大叫大嚷,这本来就不应该。
假如我这次装作无事发生,叫别人知道了,以后谁还会给我提意见呢?”
凌飞十分惊讶,没料到唐重都想到这一层了。
老人们总说听人劝,吃饱饭,但实际上他们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唐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有这种觉悟,真叫凌飞惊为天人。
“还有啊,凌大哥。你也不必再叫我恩公了,我当初是救过你一命,但后来你不也救过我一次吗?
咱们俩相互都有过救命之恩,可以说是抵消抹平了,还叫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呢,你说对吧?”
凌飞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恩公,您救某家所承担的风险,跟某家救您所承担的风险,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更何况,就算救命之恩抵消抹平,某家之后也是受您照顾,才得以康复,成为正常人。
您与某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却能够为某家付出这么多,这份恩情某家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唯有给恩公您当牛做马,才能叫某家觉得良心安稳啊。”
凌飞都这么说了,唐重也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讲。反正每次两人论及此事,唐重都总是无言以对。
他也搞不清楚这些古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认准的事情,就很少能改变,尤其凌飞这样的武人更是重灾区。
不过总而言之吧,饭得一口一口吃,改变凌飞的观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说办到就能办到的,慢慢来吧。
又过了两天,唐重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主要还是因为他听说唐老爷已经下葬了,跟阿秋还有楚管家去祭拜了一次。
在唐老爷的坟前,唐重站了半个时辰,最后给他上了香,给他加了层土,顿时这几天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就像是从这次祭拜当中获得了力量,将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唐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回来之后就有了精神。
不过,接踵而来的还有另一件事。
这天晚上,唐重听到自己房顶有人在敲瓦片,这是他跟白婴两人的信号,现在白婴应该在房顶等着他呢。
于是他出门拿上梯子架好,爬上去之后,果然,白婴坐在房梁上,抬头望着星空。
此时正是深秋,晚上天气寒冷。但白婴却穿的十分单薄,唐重见状,就脱下自己披着的袍子罩在她身上。
今天白婴十分安静,没有和往常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