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柜听了老庞头的话之后,十分震惊。
“居然还有这等事……那要不今晚你也别奏琴了,我这就带人跟你一起去找女儿好了。”
老庞头一脸的凄然道:“唉!算了,算了……老夫这辈子,人虽然穷,但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弹个曲子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弹完了,再去找也不迟。”
杜掌柜听完直拍大腿:“糊涂哇!老庞,你太糊涂了!
什么叫弹完再去找,人丢了之后,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你早一刻找到,就有可能让意外不会发生,哪有你这样的……”
杜掌柜虽然努力劝说,但老庞头却顽固的很。
其实从古至今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永远把自己的名誉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老庞头就是这么一个顽固的人,性格如此,更要命的是年纪还大了,那真好比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杜掌柜劝说不动,长叹一声,最后无奈的叫老庞头进去了。
老庞头轻车熟路的来到酒楼中心的蒲团边,最后跪坐于蒲团上,把琴拿出来,二话不说就弹了起来。
一开始,这个曲调还算是轻快,伴随着大家喝酒交谈,可以说是非常的契合。
可弹着弹着,音乐就变了味儿了。
从一开始的轻松愉快,变成了一种哀怨伤感的味道。
这大喜的日子突然间弹出这种曲子,换平日里肯定都得以为这老头是来捣乱的。
可今天却没人上前把这老庞头赶走,因为老庞头虽然把音乐弹得很是戚戚然,但它动听啊。
有心叫他别弹了,但大家伙就是不忍打断,还想要继续听下去。
这些在县衙里面当差的,除了那些专注于打架打人的衙役们之外,其他的那些吏员们或多或少都是能够识文断字的。
虽然不说这里面的所有人都精通音律,但至少那个意境,他们还是能感受到的。
一时间整个酒楼里的气氛都变了,方才大家还推杯换盏,谈笑甚欢。
这时候大家真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老庞头弹奏的乐曲,似乎像是勾起了大家心中的什么回忆相似。
这些不通音律的人尚且如此,像唐重身边的何书吏,早已经是泪满衣襟。
唐重他虽然听不出来好与坏,但有件事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他听了这个曲子之后,总觉得心里发堵,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一样憋得难受。
眼看大家伙都纷纷沉默了下来,张大庆恼了,心说这大喜的日子,干嘛弹这么一首曲子?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于是张大庆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他妈的嘞!这老东西也是忒不识趣,这个好日子弹这样的曲子,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主簿大人稍等,卑职这就去把他赶出去!”
说完,张大庆扭身就要下楼。
唐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何书吏倒是先张口了。
“且慢,张捕头,且慢啊。”
“怎么?何书吏你有什么话要说?”
张大庆看了眼正在抹眼泪的何书吏,皱着眉头问道。
何书吏站起身,拉着张大庆的手说道:“张捕头,万不可粗暴行事啊。
这位乐师虽然此曲奏得不合时宜,但何某能够听出来,他胸中有委屈之事啊!
倘若张捕头您上去就粗暴的将他赶走,万一他一个想不开,那没准可是会出人命的。”
张大庆听了这话眉头就皱起来了:“哦,你怕他想不开。
那你就不觉得,咱们唐主簿新官上任头一天就赶上这件事,他也会想不开么?”
“呃……这……”
何书吏无言以对。
唐重听着两人说话,从头至尾一个字没落。
放之前,他肯定让张大庆去处理。
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官府的规矩也不懂,很多地方都得看,都得学。
张大庆在官府里干了这么多年,从经验上来说他绝对在自己之上。
所以交给张大庆处理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今天唐重喝了点酒,就有点上头了。
这莲花酒虽然入口时没什么酒味,甜丝丝的好像饮料一样,但后劲大。
唐重方才咕咚咕咚喝了得有一壶,当时没事儿,现在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虽是如此,但唐重这人喝酒有一点好,就是越喝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