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日，周五。</p>
涩谷区，代代木，灵明寺。</p>
随着天寒地冷，老住持已经换上了厚厚外套。</p>
尤其是清晨时分，空气格外寒冷，呼吸时吐出的热气都会形成淡淡的白雾。</p>
老住持跟白石秀一同坐在佛前的时候，都需要用被炉进行保暖。</p>
白石秀念完早课，稍稍锻炼了一下身体。</p>
踩着晨霜从山林中归来，看到老住持坐在被炉里，给面前的白石樱剥橘子吃。</p>
他脸上的笑容挤成一团，印着深深的皱纹。</p>
虽然由于保持着光头，老住持头上看不见白色的发丝。</p>
可这逐渐老化失去光泽的肌肤，却代表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p>
看到这，白石秀迟疑了一下。</p>
时日无多，是困扰许多老年人的难题。</p>
白石秀所研究出的《白石普度功·改二》，已经拥有了延长寿命的效果……</p>
那么，这种通过法力对细胞进行强化的方式，是否可以应用在他人身上？</p>
用自身的法力，帮助别人，例如老住持修行《白石普度功·改二》？</p>
这样一来，老住持便不用因为寿命而困扰，可以延寿多年。</p>
这种研究，难免需要涉及到人体实验，并且需要一位志愿者。</p>
白石秀坐在了老住持面前。</p>
刚坐到被炉边上，白石樱便将老住持递过来的一瓣橘子，递到了白石秀面前。</p>
“樱！”</p>
“谢谢。”</p>
白石秀笑着揉了揉白石樱的头，将橘子放进口中。</p>
面前的老住持表情僵硬，眼都变成了柠檬形状。</p>
“怎么了，心正，不去上学吗？”</p>
“唔，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聊一聊……”</p>
白石秀咽下橘子，略一迟疑。</p>
便下定了决心。</p>
严肃且认真的说道。</p>
“住持，我研究出了一个功法。”</p>
“嗯，白石普度功吗，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也看你练过……”</p>
老住持有些不解。</p>
下一秒，他便剧烈咳嗽了起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p>
“我最近改进了一下，现在的白石普度功，拥有延长寿命的效果，可以延寿万年。”</p>
活一万年？</p>
自从镇压了东京都的妖怪。</p>
老住持便以为白石秀消停了下来。</p>
例如最近，又回到了原本的上学、放学、除灵的日常。</p>
似乎没有了什么惊人操作。</p>
结果，一声不吭的研究出了万年延寿功法？</p>
看到白石樱关心的跑过来，帮助老住持拍背，以及白石秀关心的目光。</p>
老住持缓了缓气，继续道。</p>
“然后呢。”</p>
“这门功法，住持您想不想学？”</p>
白石秀问道。</p>
听到白石秀的问题，老住持不由苦笑了一下。</p>
“嗯，我倒是想学。”</p>
“可是，我没有法力啊。”</p>
老住持是第一次亲口说出这句话。</p>
嗯……主要也是白石秀以前从未开口询问过，老住持有多少法力。</p>
听到这个回答。</p>
白石秀却没有多少意外。</p>
经历了这么多，白石秀早就有所预感。</p>
不是老住持的法力太高，自己无法感应到……</p>
而是因为太少了。</p>
不过，老住持没有法力的事情，并不影响白石秀对其的尊敬。</p>
白石秀尊敬的是他所拥有的，年长者的经历与经验，乃至常年在红尘中，积累下来的智慧。</p>
话说回来，老住持以前说自己年轻的时候镇压全岛妖鬼……</p>
打诳语了啊！犯了口业！</p>
白石秀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笑着道。</p>
“住持，您没有法力，但是我有啊。”</p>
“我可以帮助您，修行白石普度功，进行强化，延长寿命！”</p>
“嗯……不过，这个我还没有研究，需要您的配合，才能确定是否能够成功。”</p>
说完这些。</p>
白石秀觉得老住持会很开心，很欢喜。</p>
然而，老住持的反应，却超乎白石秀的预料。</p>
惊讶？疑惑？</p>
表情很是复杂。</p>
老住持坐在被炉内，沉默了半晌。</p>
却是摇了摇头。</p>
“心正，不必如此。”</p>
“诸行无常，生灭为性。有生必有灭。其静乃是安乐。”</p>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定律，成住坏空是世界的定律，无常变异是万物的定律。”</p>
“这是不能轻易所改变的。”</p>
“心正，你通过修行，感悟，破解了生死之秘，延长了自身的寿命，这是你的因果缘法。”</p>
“但是同样，不能修行，无缘超凡，这也是我的因果。”</p>
“你若要强行延长我的寿命……”</p>
“便等于要背负我的因果，承担了你本不需要承担的东西。”</p>
“大可不必。”</p>
“我这一生，已经经历过很多，已经背负过很多沉重的事物了。”</p>
“面对生命自然的衰亡，并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与抗拒。”</p>
“来便是来，去便是去，生死自在。”</p>
“南无阿弥陀佛。”</p>
看到老住持洒脱的表情，以及平静的言语。</p>
白石秀双掌合十，微微行了一礼。</p>
“多谢指点，是我着相了。”</p>
“既然住持有了抉择，那么我便不再多事了。”</p>
事实上，对于老住持说的这些。</p>
白石秀都很清楚，也很明白。</p>
看过诸多佛经，研习过诸多知识，并因此而顿悟。</p>
白石秀自然对我佛说过的话，很是了解。</p>
自然明白，一枯一荣，自有定数的道理……</p>
可是，明白不等于看破，不等于放下。</p>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p>
白石秀修佛两年半，终究还是青年心。</p>
因此略一迟疑，还是跟老住持提到了这个问题。</p>
老住持的回答，却是打消了白石秀的顾虑。</p>
看破放下，一身轻松。</p>
老住持虽然没有法力，可是那看破红尘的高缈心境。</p>
更是令白石秀钦佩不已……</p>
“对了，心正。”</p>
老住持保持着淡淡的笑容。</p>
他那双看破红尘般的眸子，望向了白石秀。</p>
“住持，有什么事情吗？”</p>
“没什么事，就是希望你放学的时候，经过游戏店，帮我带一份新出的恋爱养成游戏的实体光盘过来……”</p>
“记住，要实体店专售的珍藏版，里面有赠品的那种。”</p>
“放心，不是R18的内容，你可以正常购买的。”</p>
老住持那浑厚的，饱经沧桑的声音，说着。</p>
白石秀沉默了。</p>
这大概也是老住持看破红尘的关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