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夜无月,家家户户都已经去跟周公约梦去了,可抑郁的齐奔却是无心安眠。
乌漆麻黑的院子里,齐奔坐在石磨上,他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脸上阴云密布,目露凶光。
“齐哥……你还不睡吗?”
屋里,冬杏打开了窗,战战兢兢的探出头,看着院子里浑身散发着怨气的齐奔,小心翼翼的询问。
但是,齐奔并不想理她,依然背对着冬杏。
冬杏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的关了窗,缩回了被窝。
“当初真不应该听齐哥的话,帮他做那些事……”
冬杏面对如此无情的齐奔,简直要毁断肠子,可一切都已成定局,那清音南苑,无论如何,她都是回不去的了。
“唉……”
冬杏小声儿的叹了口气,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就睡了。
屋外,坐了很久的齐奔,终于有了动静,他将手里的石头一扔,将嘴里的草一吐,起身就走了。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临金城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只偶尔会有几个铺子前挂着点亮的灯笼,将周围的街道照亮。
阴郁的齐奔匆匆走在街道上,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齐奔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小院儿,正是白天川奇货行招船员的那个小院儿,白天被选中的其他两个人,已经等候在院中了。
“来了……”
“诶、”
“您二位来的早。”
“诶、”
“诶、”
三个人简短的打过招呼,就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约快一个时辰吧,白天的管事的来了。
此时他穿着青色的短衣长裤,打扮的像个伙计,不再像白天的富贵气派,不过他态度依然的高傲。
“你们谁是齐奔?”
齐奔举起手,点头哈腰的。
“小的就是,有事您吩咐。”
管事的斜着眼瞅了瞅齐奔,满脸的不屑溢于言表。
“你不用跟着了,不用你了。”
齐奔大惊。
“为什么啊!?”
管事的白了他一眼。
“因为你得罪了豹爷。”
齐奔一听是雷豹搞得鬼,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恨的咬牙切齿,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如今之计,他只有说动了管事的,他才能有机会逃跑,齐奔抱着拳,冲着管事的连连作揖,语气卑微的如蝼蚁。
“管事,您通融通融,只要您让我跟着去,我的份钱全孝敬您,您通融通融,通融通融。”
管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齐奔,许久之后,管事的轻哼一声。
“哼、不行。”
他说完转身就走,另外两个人,都急急的跟了上去,经过齐奔时,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齐奔愣愣地站在原地,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他恨天恨地但最恨的,就是周焱,一张假房契,一个模糊的假官印,断送了他的一生。
齐奔想怒吼可是又不能,此时的他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憋的都快爆炸了。
“咚!咚!”
“咚!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院外巡街的更夫走了过去,此时已是二更了,咚咚的更鼓声,将齐奔从爆炸的边缘拉了回来。
绝望的齐奔此时犹如蔫了的秋白菜,垂头丧气的走了,白天他都出了城门了,当时就应该就那么走了,结果钱没要到,还把自己困死在这了,他想着想着又后悔起来。
齐奔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荡,可他不知不觉的就去了花街巷子,此时正是青楼做生意的时间,各个青楼都是灯火通明,喧闹异常,看着巷子里热闹非凡的景象,齐奔不禁自嘲似的讥讽一笑。
“呵呵,竟然走到这来了。”
巷里巷外一明一暗,对比鲜明,齐奔莫名的就被这喧闹吸引了,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
巷子里各家青楼前,浓妆艳抹的姑娘都在挥着丝帕招揽生意,来寻乐子的老少爷们儿也挤满了宽阔的巷子。
“官人进来玩啊~”
“呦~张爷~好久没见您了~去哪发财了~”
“哎呦翠花~我的小心肝儿~有没有想大爷~”
“陈妈妈,翡翠呢~”
“今儿个晚上唱什么曲啊~”
齐奔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可是他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直到他走到了清音南苑,他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漆黑又安静,与这热闹的巷子格格不入的小楼,齐奔心中的怨恨又一次奔腾而出,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齐奔定定的站在清音南苑门前,胸口上下起伏,大有一种要冲进去的架势。
“怎么……叫人赶出来了,还这么恋恋不舍的呢。”
一身玫红的刘妈妈,轻挥着小团扇,站在了齐奔身边。
“我不是叫人赶出来的。”
齐奔头也不回,只盯着清音南苑看。
刘妈妈嗤笑一声,风骚的扇着扇子,一脸的傲娇又透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又有什么区别,总之那周焱是不会再收留你的。”
齐奔撇了一眼刘妈妈。
“风凉话说完了吗,说完了走吧。”
刘妈妈白了齐奔一眼。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为你好~然后再进去叫人羞辱,切。”
刘妈妈扇着团扇,扭着水蛇腰就走了,可是她走到半路,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你是恨周焱的吧,我听说,你得罪了豹爷,而豹爷近来好像跟周焱特别好。”
“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