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弘宣却是满脸不悦之色,冷声问道:“那佑王为何还来此?是信不过文饶公,还是怀疑老夫?”</p>
“我只是想亲自确定一件事!”</p>
卢弘宣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李浈。</p>
紧接着李浈说出了一句令卢弘宣时隔多年之后仍旧胆战心惊的一句话。</p>
只见李浈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缓缓说道:“陛下听闻卢使君与代北行营多有往来!”</p>
此言一出,卢弘宣原本镇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p>
李浈口中的代北行营正是沙陀部落,原为西突厥别部,宪宗元和三年时,其首领朱邪尽忠与长子朱邪执宜率众三万归顺大唐,被安置于盐州,后又因其部众多朝廷恐其生乱,又将其一分为二,以朱邪执宜为首将部分沙陀部众改置于定襄川,是为北沙陀。</p>
而即便如此,朝廷依旧对其心有疑虑,又经多次分割,将沙陀部众分散各地,这才让朝廷多少安心了些。</p>
但即便如此,朝廷对于沙陀人的一举一动也极为敏感,平民商贾之间的行走通商自然是被允许的,而藩镇与沙陀军队间的来往虽没有被明令禁止,但其中隐含的意味自是谁都清楚的事。</p>
尤其正值朝廷与吐蕃动兵之际,此中玄妙便更是让各藩镇都避之犹恐不及了。</p>
至于李浈口中所言卢弘宣与代北行营往来之事,自是其信口胡诌的,至于其卢弘宣为何会如此惊恐,其中道理便很难说得清楚了。</p>
众所周知,朝廷并不限制与沙陀人的正常行走通商,但谁敢保证这过往行商会不会充当藩镇与沙陀军之间的信使呢?</p>
显然卢弘宣更说不清,因为有时候捕风捉影远比证据确凿更容易让人害怕。</p>
所以卢弘宣怕了,因为他从未与沙陀军有过任何来往。</p>
因为身正,所以才怕影子歪。</p>
“佑王莫要轻信谣言,卢某......”</p>
卢弘宣话未说完,李浈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方才我已说过了,是陛下不放心,既然文饶公信你,我便没有理由怀疑你,只是陛下既然交到了,我总要亲自过来一趟的!”</p>
卢弘宣闻言这才心中大定,但对于李浈的态度已是变得愈发恭谨谦和。</p>
将李浈引至座首之后,卢弘宣的脸上露出了平日里极少见的笑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p>
李浈环顾四周,笑道:“文饶公说卢使君写得一手好篆字,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待我的新王府建成,有劳使君替我写几幅匾额,也能添些风雅之气!”</p>
卢弘宣笑道,“若论风雅,佑王当属本朝士子之魁首,去年在花萼楼上十步十诗,冠绝天下啊!老夫有幸拜读过几首,着实是自叹不如!”</p>
李浈连道不敢,但就在卢弘宣猝不及防时,李浈话锋陡然一转,道:“今日尚有一事,还需卢使君承情!”</p>
卢弘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也来不及多想,忙道:“佑王请说!”</p>
“不日黠戛斯将有三千匹战马运往河西,欲借道定州,卢使君能否给个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