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仲靠在病床旁,摸着微脑的手微微颤抖。
奶奶个勺子,这才到这个时代几天啊,存了几百年的钱就只剩下五分之四了,那个管钱的微脑还说什么用到毕业应该没问题,可现在看来,这句话简直就是扯淡。林弦断的确是受了重伤,所以医药费花费高昂倒也情有可原,可谁又能保证他出门不会出现什么事故,要是他杨景仲被车撞了啥的,又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费。
更可气的是,他都明明给钱了,那个胖妇人还是不放他走,说是身为男朋友竟然把受重伤的女朋友一个人放在医院里,这种行为简直不能饶恕。
所以……他就被关在了病房里,能坐的地方只有一张椅子,而病床上躺着的,就是林弦断。
“沃尔夫,现在这军校什么情况?我们那个和平年代都是免去一切开销的,咋到了这会儿处于战争状态的时代,反倒却不免除费用了。难不成,现在招兵很好招吗?”杨景仲瞟了眼病床上昏迷的女孩,闭上眼在心里问道。
“长官,您别忘了,我们在的是联邦海军大学,是最好的军校!
正因为我们学校教育资源之雄厚,未来前途之光明,所以你看看周围的同学,哪个不是高官富家的子弟,一般人家根本没有那个经济和实力进这所大学。所谓的费用,也正是面向这群人而征收的。反倒是那些培养一线作战人员的不入流士官学校,他们费用是完全报销的,
不过相比而言,他们未来的死亡率可是远远超过我们。当然对于那些少数能考上我们学校的贫苦学员,他们的费用也是全免的,只需用微脑向上级申请,便能报销所有费用。”
“啊?那我现在能申请吗?二十万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杨景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直接睁开眼站了起来。
然而,沃尔夫的回答又让他失望地坐了回去:“抱歉,由于您的身份非常特殊,学院自动认定您为家庭优渥的人,所以……”
“行了行了,别说了,这特么简直了,学院就不能查一下我的个人资产吗?”
杨景仲翻了翻白眼,转过座椅对向病床。从他来到这三十二世纪以来,还从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林弦断的脸呢。
“欸,沃尔夫,你信不信宿命?”
“对不起长官,我本身就是科学的产物,对宿命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
杨景仲挠了挠头发,这句话倒不是他为了泡妞,而是他真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很面熟,尤其是左眼眼角下的那一小点泪痣,就像是扎根于记忆深处的苍天大树,与之相关的记忆如根般盘根错节,无论如何都甩不出去。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任何头绪,自己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他只能看到对岸的隐约身影,至于其中的细节,则不得而知。
“长官,您是否见过这个女孩我不知道,但是,您体内的荷尔蒙和雄性激素含量远超平时,您……”
正当杨景仲沉浸在记忆的海洋中时,沃尔夫的一句话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咳咳,这种事情你自己清楚就行,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杨景仲老脸红了两秒,随即又恢复正常,嗐,这种事情,有啥值得羞愧的,面前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他身为男人如果没点反应的话,那就真的得去医院看看了。
“唉,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父母就都死于穿梭者之手呢?”
他胳膊靠在病床的边沿,呆呆地看着那略显苍白的红唇。
“简直像果冻一样。”
他在心里说道,但心中的邪火却怎么也燃不起来了,眼前的女孩似是借上帝之手精心雕磨,让人不自禁涌出一股保护欲,他甚至觉得,林弦断只要掉落一滴眼泪,就足以让全世界的男人为之悲痛。在这种情况下,杨景仲觉得自己的任何不雅行为都是对她的亵渎。
“沃尔夫,能不能再进入冥想模式?”杨景仲看了看钟,才晚上九点,虽然晚上没吃饭,但他并没有感觉多饿。这会儿他也不想看啥新闻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回到刚刚的场景去,他可不想浪费时间盯着一个自己配不上的女孩看,更何况刚才他都已经走到最关键的一步了。
“抱歉长官,由于方才是强制退出冥想模式的,我的系统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如果强行进入模式,可能会对您的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杨景仲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抓了抓头发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烦躁。时至今日,他仍然没习惯这一千年后的世界,就好像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无尽的梦,真实的他还躺在月球上的那口冬眠舱里呢。
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洪水般的困意逐渐涌上大脑,他从早上五点就起床,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过,之前他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这会儿突然闲了下来,难以抵挡的疲惫瞬间就冲垮了他的精神防线。
眼皮如铅般沉重,不知何时,他的脑袋已然搭在了柔软的床单上,病床中只剩下两个极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