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一还没走远,耳目又聪敏,成功地听到了自己再次被当成仆从的谈话。然后撇了吴仙之一眼,发现他明显在憋笑——算了,为了晚饭,再忍忍、再忍忍。
……
“吴公子请坐。”小厮将吴仙之与顾三一引到二楼落座,恭敬说道。
“那我呢?”顾三一指了指自己。
“额,如沐春风楼是不安排仆役位置的,还请见谅。”小厮说道。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是他仆役了!”顾三一终于忍无可忍。
在一旁憋笑的吴仙之努力地维持着忧郁的人设,开口说道:“三一!不得无礼!平日在家里你我称兄道弟也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没大没小!再这样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你……是,公子。”顾三一在晚餐的威胁下,还是低了头。
“不碍事不碍事,吴公子先请用膳。”小厮陪笑道,然后用奇怪的眼光看了顾三一一眼。
“来时没有吃饭,给我们上些主食。”吴仙之对小厮吩咐道。
“好嘞。”
待小厮走后,吴仙之终于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故意的是吧!”顾三一忍不住了,打算怒拳相向。
“别别别,先吃点东西垫垫、垫垫。”吴仙之赶紧说道。
听到吃,顾三一暂时放下怒火,转去餐桌看去。桌子上多以新鲜瓜果、糕点为主,也有一些瓜子茶水。虽然不顶饿,但是起码能满足一下空空如也的肠胃。
“这个绿豆糕还可以,这个米糕也还行,这个是啥?不管了,先吃了再说。”顾三一蹲在桌旁边吃边点评道。
“给我留点呀!”吴仙之赶紧说道。
顾三一边吃边问道:“这地方怎么布置得跟茶楼似的,中间那个台子是给先生说书的吗?”
吴仙之咬了一块糕点说道:“差不多吧,入场费十两银子都交了,总不能让客人白来一趟吧。中间那个台子就是给倌人们表演的舞台,十两银子便能看一场饱饱眼福。等姑娘表演完,便可以叫价。到了如沐春风楼这个级别的倌人,是可以从出价高的中选择一位过夜的,不过一般是价高者得,今晚就不知道哪些倌人会出场了。”
“这么多讲究,不过怎么听起来像是拍卖会呀?”
“确实是差不多,本质就是皮肉拍卖。”
“那你是怎么成了这里的贵客的?还能免入场费的,我今天问了问,执剑人一年俸禄才四十五两。”
“我自然是靠才华跟出众的相貌、还有忧郁的气质啦!”吴仙之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顾三一看着他得意的眼色,忍住了揍他的冲动。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当真是你写的?”
“这倒不是,是我在山上修行时,翻阅典籍看到的,估计是哪位前辈所留吧。”吴仙之还是选择了隐瞒,毕竟真相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欺世盗名之徒!我顾某人不屑与你为伍!”
“那你倒是别吃呀。”
顾三一没管他,自顾自的吃着。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秦姑娘出来了。”
“今晚就是为秦姑娘来的。”
“今天一定要一亲秦姑娘芳泽。”
……
古琴被杂役抬到台上,人们的交谈声渐渐小了起来。
一位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散发着清冷气质的女子,从幕后慢慢走出。灯光照映下,却显得生动明晰。女子对着台下所有观众施了一礼,然后坐于琴前,开始了演奏。
琴音刚起,满座便安静了下来。
琴声悠扬,幽若空谷,涓若水流。是风清月明下,静影沉璧,若仙若灵;是幽幽长夜,酒断人肠,人醒如醉。
“这位秦姑娘是谁呀?”顾三一问道。
“我哪知道。”吴仙之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此间常客吗?”
“别乱说,我就没来过几回。”
“没来过几回都能留下‘吴憔悴’的名号,要是多来几回怕不是名号都能写首诗词集了。”
“少说话,听曲儿听曲儿。”
曲罢,是明月寥星下,深谷幽潭中,一滴露水坠落潭中,滴水声清脆悠长,不绝如缕。
台下众人沉浸许久,不能自拔,却恍然发现琴声已经结束。
反应过来后,纷纷奉上了热烈的掌声与叫好。
台上的清冷女子站起身,深深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