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楚魏等四国结缔盟约,共分姜国,楚国顾及结盟之义,以姜国九城相赠,助其重归大国之列。
楚歌不禁暗暗叹服,老师此时旧事重提,声音传遍金陵,便是要魏国上下皆知项颜所为,使其有所忌讳,不敢过分行事。
项渠何等样人,如何不明其意,心中暗惊:“老贼心机端的险恶,此时重提旧事,竟欲陷我父子于不义。”
项颜人虽未到,话声却已传了过来,道:“王禅,你本为楚国相国,引十万楚军迎战神族,不想功败垂成,竟致国亡家破。而后孤身潜逃,投奔我项府,本应克己守礼,不想竟心怀歹念,暗中刺探我项府机密。我要拿你,合乎情理,却问有何不可?待擒住了你,咱们便去面见君上,一切事情自有君上定夺。”
楚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项颜这人竟如此厚颜无耻,分明是他暗藏杀心,如今双方撕破脸皮,却反咬一口,歪曲事实,诬赖他人行为不端。
王禅讥笑道:“呵,项公果然不愧为魏国上将,既骁勇善战,又富于智谋,只是胆略稍嫌小了些,竟不敢与老夫当面叙话。”
项渠指着王禅,怒道:“老贼好胆,竟敢辱及家父。今日便是君上在此,也保不住你的项上人头。”
楚歌跨前一步,厉声道:“项渠,你父子口口声声要将我们擒住,交给魏王发落,如今我们便与你同去王宫,你敢放人么?”
项渠道:“呵,一个行事鬼鬼祟祟的鸡鸣狗盗之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楚歌还待再说,王禅却伸手拦住,将他护在身后,传音道:“公子,全神戒备。项渠此时杀气暴涨,要动手啦。”
项渠神色冷漠,死盯着王禅二人,身上逐渐弥漫出一股可怕的气流,如浪潮汹涌,将他包裹于其中。
此间众人见状,皆暗暗心惊。这般异象,乃是横练肉身,炼体达到极致方能显现出来。
世间修士皆由炼体而起,可是肉身能炼到这等地步者,却是万中无一,可说世所罕见。
王禅也是暗暗惊:“这等肉身,几近于法体。炼至大成,便可铸造不朽之躯,即使人死而身不灭。只可惜我现今道行不存,只凭元神维系肉身,不然可施展降魔锻造篇的功法,与他在力量上一较长短。”
项渠右手缓缓抬起,喝道:“剑来!”话声未落,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破空而来,落在他手中。
楚歌见那剑浑然无迹,湛湛然而黑色,心中不禁好奇:“这是什么剑?我怎的竟有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
王禅叹道:“好一把湛卢剑!据传此剑之成,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越王初得之,便称其为天子剑。后来越王身陨,此剑就此消失,下落不明,没成想竟落入你手中。”
项渠冷笑道:“哼,老贼竟知湛卢之名!你曾斩道,我以此剑斩你,倒也不枉了。”
他手握湛卢,猛地拔高而起,一剑劈下。一道道剑气横空而出,如波浪翻滚,朝着王禅二人斩去。
项府诸人凝视项渠,心中皆不胜赞叹。平日与二公子校场演武,素知他武道无双,却不知剑道竟也这般了得。
此时,王禅周身也泛起一簇簇光芒。这光芒圣洁无暇,兀自流转,渐而形成一道光幕,将王禅、楚歌二人笼罩其中。
随着项渠身形逼近,剑意越来越强,漫天剑光几欲凝成实体,一道又一道,斩在那光幕之上。
待到那诸多剑意消耗殆尽时,项渠已然挥剑而至。湛卢剑裹着强横剑意,携项渠一斩之威,砍在王禅祭出的光幕之上。
这一番两相碰撞,一阵汹涌的气浪向四周冲击而来,在场诸人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一片光华落幕,项渠持剑而立,神情凛冽。王禅身形趔趄,与楚歌二人重重踩在屋顶,连连后退。
王禅不禁叹息,暗忖:“我初见项渠,便觉他气运甚隆,一时不明所以。现今湛卢剑出鞘,才见端倪,原来竟是身怀天子之气。只是自夏帝斩天后,天道便已残缺,他哪里来的天子气运?”
项渠斜睨王禅,心中暗自冷笑。人族无圣,仙人便可称炼气士巅峰。世间修士为跻身仙人,证道长生,历经千灾万劫,可说十死无生。
你王禅既有幸斩道,成为仙人,该当好好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修为,不成想却为了楚国贱民,区区蝼蚁,竟跌境散道,实在可笑至极。你既然如此不智,那今日亡于我剑下,也怪不得他人心狠。
“死!”项渠大喝一声,又将湛卢剑横劈。
霎时间,万千剑意涌现,于半空之中疾速旋转,如漩涡一般,朝着王禅席卷而去。
王禅面色微变,忙将羽扇收了起来,向前跨出一步,一道虚影竟于背后出现。
项府之上,天地规则化作符文,纷纷涌现,循着大道轨迹运转,渐而形成一个硕大的人影,恍若神灵降世,当空而立。
饶是楚歌,与王禅相识十数载,可说知之甚详,也不由得咋舌不下,喃喃道:“这便是仙人么?竟可使出这等神通,岂是人力所能及!”
项府诸人此时仰头凝望,皆目瞪口呆,一片黯然。这般通天手段,即便强如二公子项渠,怕是也无法匹敌。
只见那股剑意漩涡撞击在虚影之上,如同烈阳开裂迸射,剑光夹杂规则符文,飘散在项府半空。
王禅面色陡变,不等虚影完全破碎,体内一缕缕规则符文再次涌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化为一座防御大阵。
项渠前行受阻,目光一滞,身形悬停半空,忽的将湛卢剑抛起。
空中残余剑意似受到牵引,凌空飘忽,竟逐渐凝聚于湛卢剑之上。
只见剑意呼啸,呼吸之间,便已形成一柄光芒璀璨的巨剑。
王禅见那巨剑气象庄严,不时有威压弥漫,心中大惊,急道:“这项渠好了得的剑道。公子,快快躲在老臣身后,方可护你周全。”
楚歌更不迟疑,闪身而过,心中好不懊恼:“我初见项渠,只道是个性情火爆的莽夫,不想他修为竟如此了得,便是老师这等人物,都只得招架之功。”
“王禅老贼,我这一招剑灵合一,可称斩仙,你接得了么?”项渠说着,将巨剑高举,破空斩落,只听一阵嗤嗤声响,规则符文便随之消散。
但见此时,那些散落的符文忽然发出璀璨的光芒,便听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符文竟于消逝之时,炸裂开来。
一时之间,各种光芒绽放,眼花缭乱的功夫,便使得项府置身于一片茫茫之中。
项渠此时目不能视,忙催动宝剑,护住全身,大声道:“弓弩手听令,循着我的声音放箭,及至周边三丈之内,莫放跑了贼人。”
项府侍卫得令,皆拉弦射箭,一阵连珠急射,羽箭如飞蝗般,嗖嗖射向项渠立身之处。
如此这般,侍卫拉弓发矢,射完一轮又一轮,直射了十数次,待光芒渐逝,方才罢手。
此时,项渠所在附近屋顶,已密密麻麻,插满了羽箭,却不见了王禅二人的踪迹。
项渠见状,恼怒之极,暗忖:“王禅这厮,好不狡狯。我一时不察,竟让他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逃了出去。”
项颜这时也已接到通报,知项渠走失了王禅,当即传令道:“持我虎符,调项家亲军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