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月和惊魂在城西安置安平公主的民宅前蹲守了好一阵子,发现高洋只是派了两名侍卫和一个小丫头在哪里看着她,看来他已经笃定应该是没人会来找安平公主,所以只要保证她不死不跑就好。
一番细致的观察后,那个小丫头不会武功,那两名侍卫武功也不怎样,王妃想要不动声色地见到安平公主,想来并不是难事。
斩月让惊魂回去告诉顾若抒这个消息,自己则摸黑进去了那间民宅。
惊魂回去的时候,顾若抒早已经歇下。奈何她心中有心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故得到惊魂的消息后,她立刻更了衣,带着宋青,跟着惊魂一路往城西民宅方向走去。这个世界上,大多事情是宜早不宜迟,所以她要尽快见到安平公主。
等到他们三人到民宅的时候,斩月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制住了那两名侍卫和那名小丫头,是故顾若抒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走到安平公主安歇的房间前,顾若抒轻扣了三下房门。良久,里面传出安平公主幽幽的声音,“谁?”她的声音很低沉,但却透着一丝警觉和害怕。
“安平公主,是我。皇城一别,已是两年,不知道公主里是否还能识得出故人的声音?”顾若抒隔着房门,淡淡地道。
闻言,安平公主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眸中满是惊讶之色,门外不是燕北王妃顾若抒的声音又是谁?不久前,她听闻宋乔战死沙场,心中满是遗憾。昔日她再怎么不喜宋乔的王妃,但她终究是皇朝的公主,而他终究是皇朝的将军,她怎能不为如此一名优秀的将军之死嗟叹。
后来,安平公主也曾想过顾若抒的命运,自杀殉夫,一生守寡,唯独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在黑夜中,出现在这里。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安平公主下了床,缓缓地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果然是顾若抒。只见她站在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而她身旁,则是宋乔昔日的随从宋青。
安平公主哪怕真的是看见顾若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仍是有些不太相信,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一个梦。于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度睁开时,顾若抒仍是站在门前看着自己,有隐约的笑意。此时此刻,她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心中开始疑惑起来,顾若抒是何时到了北漠?今夜为何要来这里找自己?
“安平公主,既见故人,缘何不喜?”顾若抒淡淡地道,“你不邀请我进去小坐片刻,叙叙旧?”
安平公主终于反应过来,冷笑道“燕北王妃,我们没有什么旧可叙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顾若抒,站在更不喜欢。凭什么自己作为一国公主,却来到北漠受尽苦楚?而她,却被心爱的男人捧在手心,精心呵护?虽然,那个男人已经战死沙场,但是至少顾若抒她得到过,而她得到的只有如今自己这个残破的身躯。
闻言,顾若抒并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可是公主,实在是不巧,偏生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说罢,她便自顾自地进了房间。
安平公主看着顾若抒身后的宋青,心中知道,自己想与不想和她说话,都没有用处,于是也就由着她了。
宋青关上了房门,点亮了房内的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安平公主仔细地打量着顾若抒。这一番看下来,她心中更是感叹命运的不公平。
只见灯光下的顾若抒笑意盈盈,身量苗条,那素来明艳的面庞竟然风韵丝毫不减。反观自己,面色苍白,清瘦无比,满腹苦楚,如何还能有半分笑容?
正在这当口,安平公主咳嗽了两声,觉得喉咙一甜,竟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见她如此,顾若抒立刻把摇摇欲坠的她扶到了床上,然后开始替她把脉。
不过片刻,顾若抒就知道,安平公主果然是伤了根本。她本身的底子应该不错,奈何当初那一次流产伤了身,事后又没有得到良好的调养,反而是受了二次伤害,所以身体迅速垮了下来。而且,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今天她应该服用过媚药,被好一顿需索,所以才会有吐血的症状。看来,这个高洋,当真是变态,而安平公主确实吃了很多苦头。
不过幸好,虽然安平公主被伤及了根本,但还算没有性命之忧。顾若抒走到房内的书桌前,看了看,还好有笔墨纸砚,于是磨了墨,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宋青,缓缓道“还好今日还剩了一些药材,你按照这个方子把药带过来。”
宋青领了命,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让斩月进了房间,以免王妃发生意外。
顾若抒回到床前,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安平公主,不说话。
倒是安平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顾若抒,我这是要死了吗?”刚才吐出来的鲜血颇多,见之实在是触目惊心,向来自己是命不久矣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对于自己来说,死会是一种解脱呢。
顾若抒看着她,缓缓地对靠在床上的她道“公主,你放心,虽然你身体的确虚弱,但没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