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半山腰上,一座白色建筑赫然耸立着,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雄壮气派。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青石板两旁的野花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一照,折射出五彩的光泽。
晨风阵阵,漫山遍野的草木还未完全衰败,仔细闻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已是仲时节,这里却还保持着盛夏的景致。
外地来京都旅游的人行至此,十有八九会指着那栋白色建筑惊叹:“那是什么地方,好漂亮啊,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地人大抵是不会这么问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家私人别苑——h国首富盛尊在京都的府邸便是这里。
早上六点半,一个高大的身影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拾阶而上,到了白色建筑的朱红大门前,他拉着大门上的黄铜门环,轻叩了几下,不多时,一个佝偻着腰花白头发的手执一把大扫把的老者缓缓的打开了大门。
老者是个聋哑人,看见盛朗熙,低垂眉目的朝拱了拱手,便侧身把他请了进去。
盛朗熙微微躬身还礼之后,才跨了半尺高的门栏,走了进去。
为了取“富贵”之意,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桂树,花期已过,花朵星星点点,也还算夺目繁茂。
正在墙角练习打沙包的保镖阿龙看见盛朗熙,疾步跑过去,毕恭毕敬的道了一声:“少爷早!”
盛朗熙朝他点头淡笑:“你早。”
“老爷还未起床,少爷可能要稍等一会儿。”阿龙道。
盛朗熙朝他摆摆手:“无妨。我好久不来这里,正好随便看看,观赏一下。”
“少爷请便!”阿龙说完,便继续去墙角练沙包去了。
阿龙比盛朗熙虚长几岁,还未成年就一直跟在盛尊的身边,阿龙不善言语,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对盛尊绝对的忠心耿耿。
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盛尊于他,是再造之恩。
盛家子孙众多,因为家产纠纷等诸多原因,他大多都是不理睬的,唯独对盛朗熙他从心底敬畏,不说别的,就说象州一战,盛朗熙身中两发子弹还把楚源背出战火的事迹,就够阿龙尊敬他一辈子。
习武之人重英雄,重胆识,阿龙亦如此。
盛朗熙沿着别墅的外墙信步的走着,他上次来这里还是十年前,他来找盛尊,求他对盛子远网开一面,施以援手,助他度过这一劫。
盛尊答无情:“只要你父亲跟陆则安那个女人还在一起,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的便利!”
盛尊不喜欢陆则安,因为她是平民家的女儿,对他们盛家开阔疆土,财力运营没有一点的帮助。
回想当年在这里跪着求盛尊的情景,盛朗熙真是唏嘘,早知道他的爷爷是个只认利益不认人情的人,他就不该那么愚蠢的用什么伦理长纲妄图去说服他,没了男儿的血性不说,还让盛家老小看了笑话。
墙角的有一棵桂树,在众多桂树中很是起眼,它的起眼不是因为美丽而是因为丑陋。
佝偻着腰,树冠稀稀疏疏,花朵也不怎么繁盛,像个提不起精神的老人耷拉着脑袋,蔫蔫儿的。
“你还记得这棵树么?”盛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白袍胜雪,衣带飘飘,端的一股仙人气派。
盛朗熙转身朝他道了一声早安,然后又转过来,望着墙角那颗歪了脖子的桂树:“这是爷爷陪我一起种的,我当然记得。”
那时盛朗熙还是盛尊颇疼爱的孙子,那时盛尊与盛子远的矛盾还没激化,那时他还有父母有宠爱享受着人人艳羡的富贵生活。
“我当时就跟你说,小树苗放直,你非不听,说什么别的树都是直的没有特色,你要种一棵与众不同姿态优雅的树。与众不同倒与众不同了,姿态优雅……诶,你看看丑的,花匠跟我说了好几次,说这棵桂树影响美观让我剔除。”
盛朗熙背着手,想到盛朗熙小时候种树的光景,唇角噙着笑,他跟盛朗熙竟也有过那么美好的时光。
时光荏苒,真是令人唏嘘!
他这个孙子,那个时候就露出不走寻常路的端倪,只是那个时候太过宠爱,没有及时修正,想想盛朗熙齐商从政,不肯继承盛家的若大家业,他这个当爷爷的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盛朗熙看着那颗佝偻着腰宛如重症病人的桂树笑了笑,转头面向盛尊:“那爷爷为何没听从花匠的意见,把这棵树剔除?”
盛尊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不舍得么,我是考虑到等年关的时候或许能劈成几段木桩当柴火,这里一草一木都是花了钱的,总要实现了它的价值再丢弃!”
盛朗熙轻勾了一下唇角,笑了笑:“还是爷爷考虑的周详。”
在盛尊的信步引领下,盛朗熙跟着他来到一条雕栏玉砌的回廊,回廊里有个通体透亮的玉制石桌,石桌下面是两个与之相配的玉石圆凳,凳子上铺了金色丝线修成的软垫,软垫制作之精湛让盛朗熙蓦地想起了苏宴给他绣的那块儿方帕。
想起近日来见到一草一木都可能联想到那女人,他不由得轻摇了一下头,人人都说他的父亲是痴情种,一生钟爱平民之女陆则安,看来他要赴其后尘了。
女佣人穿过影影绰绰的桂花树丛,端着一壶热茶跟几个玉色茶杯走了过来。
盛朗熙与盛尊端坐玉桌两边,面前被各放了一杯热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