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远面露尴尬,两只手局促的搓了搓:“宴宴……”
“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就去上班了!”
苏怀远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苏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跺了一下脚,恨恨的朝着前面走去。
可气的是苏怀远没有追上来,而是朝着外科主任的办公室走去,苏宴气不打一处来,蹬蹬蹬跑过来,抓住苏怀远的胳膊:“难道你都没什么要跟我说的?这么多年,你连一句,你过的好不好都不能问一下吗?躺在病房里的是你的儿子,做精算师的是你的女儿,那我是什么,我是捡来的吗,是吗?”
苏宴话没说完,就哭了。
真是太委屈了!
周围人来人往,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儿拉扯中的父女,苏怀远内疚的看着苏宴:“宴宴别这样,这是你单位,对你影响不好。晓峰伤口愈合情况不是很好,我找主治医生咨询一下,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再找你谈好么?”
呵,呵呵,这个时候,还是晓峰重要,苏宴哭着哭着笑了,她抹掉眼角的泪:“我一个亲生女儿竟然比不过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算了,别谈了,我跟你也什么好谈的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想着交代这件事,以后也不用说了!”
苏宴用那种仇视又幽怨的目光看了苏怀远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苏怀远目送着苏宴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叹口气,步伐沉重的朝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一整天,苏宴都工作的心不在焉,面瘫男以为她在院长那遭到了拒绝,所以才这么沮丧,开导她说:“你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不太靠谱,院长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就算真的认你当干女儿,也要征求一下自己孩子的意见,不然,院长家的孩子肯定会有想法。”
苏宴看了一眼面瘫男,沉着脸出去了。
到了下班,天气骤然变得恶劣,狂风卷着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苏宴换好衣服,用围巾蒙住头,瑟缩着出了医院。
她真后悔早上没有多穿点,天气预报说了会降温,秉着天气预报十有八九都不准头的人生经验,苏宴当成耳旁风,这会儿真是后悔不迭。
出了医院,她照例朝着司机停车的地方走,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她转过身,眯着眼睛向后望过去,只见寒风肆虐的天空下,苏怀远穿着一件臃肿棉大衣,步履蹒跚的朝她这边小跑过来。
从上次下过大雪以后,天气一直都不好,气温很低,导致路面没有清理干净的积雪冻成了冰。苏怀亚小跑在冰上,步伐交错间有些凌乱,样子有些滑稽。
他气喘吁吁的小跑到苏宴的跟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一直在你们科室大楼门口等着,怎么没见着你,你就出来了?”
苏宴科室大楼除了正门,还有个侧门,侧门比较隐蔽,但是距离医院大门较劲,苏宴今天贪懒,走了侧门。
苏宴看着从苏怀远鼻子了冒出的缕缕白气,寒着脸:“你等我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
“不是都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苏宴要走,苏怀远抓住她的手臂:“宴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宴扫了一眼那只曾经抱自己,给自己做好吃的,为自己撑起一片晴朗天空的手。
那手长了褶皱,指甲的颜色浑浊且厚重,虎口的位置有一块儿褐色的伤疤。
苏宴记得那块儿伤疤,那是他为自己做炸年糕,不小心碰翻了夏热油,烫伤的。
司机开着车过来,在苏宴的身边停下,打开车窗,朝人行道上僵持的父女看了一眼,迟疑的开口:“夫人现在不回家吗?”
苏宴闭了闭眼,朝司机摆摆了手:“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处理。”
几分钟后,苏宴与苏怀远坐在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咖啡馆没什么人,音响里放着伤感的轻音乐,似乎在为这个城市的伤情人哀伤。
这是多年以后,父女两个再次同坐在一张桌上,苏宴始终紧绷着脸,目光看向窗外,姿态冷漠又疏离。
苏怀远的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白开水冒着热气,他有着苍老的脸在缭绕的雾气里有些模糊,多少掩饰了一些他的拘谨。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又似乎在消化着内心某种不良情绪。
过了半晌,咖啡馆门口响起一阵细碎的交谈声,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女生手挽着手进来,他们两个人点了一杯热饮,然后靠窗坐下,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苏怀远朝那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唇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离开的时候,你也就这么大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