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老虎还在打架。
断了一根手骨,换那老虎一声痛呼。
她抬脚顶膝成功一挑,将猛然扑下那色中饿虎一脚踢翻!猛虎从头顶翻滚而过,她狼狈一滚,不经意抬手卡了卡手骨,却有人敏锐注意到此刻?
“绳索!”
那边在发号施令。
就看见众多箭矢从四周飞射,各个飞箭上都带了手腕粗细的绳索,此时纠纠绕绕缠住了那虎!然而不过片刻?那虎便猛然一扑!无视面前复杂绳索?
只是这一扑自然也不是那般流畅,被生生卡在绳索中挣扎动弹。
她大口大口倒吸冷气,此时迟来的痛感才猛然袭来,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大颗大颗滑落,却始终咬牙不肯发出痛呼,艰难的靠在身后树干上喘息?
她努力转移注意力分散痛觉,四顾一望,努力迫使自己抽离意识分析局势。
一边想——
妈的这老虎还有点头脑,此处便是森林深处的边缘,她竟然不知不觉间也一路在此徘徊,却始终没遇上什么凶禽猛兽?
感情看起来是这虎刻意驱散了凶禽,使得此处看起来和普通林子无异。
本就是狩猎,注意力并不全在脚下的路途上,只要没遇上特别的事儿,大多时候反应不过来脚下路途究竟走了多远?
那厢人虎较劲搏斗,她却始终没能分散太多注意力?
方才勇猛一扑救下皇帝陛下已经是一鼓作气,然而有时候一时冲动热血上头也就是那么一片刻的功夫,此刻手臂剧痛已经拍散了她那口硬气?此时才发觉身上不自觉的在颤抖,那是许久没经历过生死搏斗的生理反应……
她多么怀念?
想当年,被飞机扔到云南的热带雨林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有猛禽只有毒雾,她何尝没经历过这般殊死搏斗?此刻想来,竟然是分外怀念。
怀念中,意识竟然开始朦胧。
前方人影交错看不真切,似乎有人在呼喊什么?她也听不太清。
恍惚间似乎听见一声微弱的虎啸,声音格外稚嫩?
她努力撑开眼皮,最后一刹那看见那小蠢虎远远屁颠儿屁颠儿的冲来,那大虎似乎被激发了情绪,更加费力的挣扎搅绕的绳索?手腕粗的绳索一阵‘吱嘎’一声呻吟,就要崩断。
突然‘咯吱’一声——
似乎绳索已经崩裂!
她似乎敏锐的觉得周围的空气紧了紧,然而那老虎却没有更多的行动?左右踱了两步,却没有扑向人群。
那猛虎挣脱绳索,只向小虎而去?
两虎相伴而行,人群躲避锋芒,所幸似乎大虎也没了搏斗的心思?
一大一小相伴,渐渐远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两虎最后离开一刻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有歉意?
一定是她梦魇了。
她的马给了皇上,此时孤立树下,意识有些混沌,混沌中似乎有人将她拉上了马?风景渐渐倒退,剩下的只是无声的风景。
她依偎在谁胸膛,似乎分外安心,眼皮渐渐沉重。
耳边似乎有声音格外熟悉,唤着她名?
绷紧的意识似乎悄然断裂,在安静和祥和下更快的进入休眠。
她疲倦闭眼,意识和感官都在倒退,似乎有人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意识模糊中她觉得自己似乎呢喃了什么,连自己都不大清楚,便沉沉陷入黑暗……
她不知道黑暗中似乎听见有人呢喃,他又说了什么?
不清楚,听不清楚了……
……
然而,事实上?
她说——
“司马玄,怎的每次遇见你我就这么倒霉?”
他答——
“雁儿,谢谢你。”
她苦笑一声,“需要你谢?”
“我喜欢你……”
他鼓足勇气,却没能得到她的回答,那时?她已经昏迷过去……
听着她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稳,他终于松一口气。
她不知道,他看见她冲向父皇那一刻多么心惊,也许是为父皇担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心里更多,却是她的位置……
只是喜欢吗?
不。
有一个字太过沉重,以至于素来胆大包天的洛王殿下也不敢轻易出口,他期待,也害怕,期待她的回应,害怕她的拒绝,若是往日温存她当真能放下,此时,是否便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颤了颤长睫,似乎温床太过绵软,让她下意识不想睁开。
却有人不肯放过。
“若是每天都能看到你醒来,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他语气带着掩饰性的轻佻,努力装作风情世故的样子,却掩盖不住眼底多少有些期待?
她本就浅眠,此时一旦被吵醒,便再不可能睡着。
她似乎没睡醒,轻嘲着呢喃……
“说什么胡话。”
她睁开眼,一时间迷蒙的眼眸被金辉刺痛?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嘶——’
一抬不要紧,要紧的是等她回过神来,却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他他!他怎么在她床边?!
乖乖嘞!这可不得了!
有人无奈叹息——
这人,总是后知后觉。
此刻上前倾身,扶着她肩背将她轻轻拽起,努力带着笑意调侃?
“你再不醒,我都准备叫你了。”
她坐起身,才发觉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夹着坚硬的夹板,恍惚间记忆涌来,才记起她刚从虎口脱险?
此时,便带着些梦境般的不真实,有些茫然。
他难得见她这般懵懂神色,终究是软下了神色,走到桌边去倒一杯清茶给她润嗓?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布景,呢喃询问……
“这是哪?”
“太医馆。”他淡淡回答,“你晕在我的马上,这伤回了房不好验诊,我便自作主张将你留了下来。”
她不意外,接过他递过来的茶,低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