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凌墨非意识已模糊,即将进入梦境时,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叫声将他从梦境的边缘拽回现实。
凌墨非揉了揉眼睛,只是稍稍一听就知是从密林深处传来的,毕竟声音极大,但却透露着衰弱与无奈,使人闻之便感其哀。
少年听不得如此哀伤的声音,随即起身拨开蓊郁的枝叶欲一探究竟。走了许久,眼前的枝叶越来越繁密,且阳光也渐渐消失。没有阳光这些植株为何会生长的如此之茂盛,在平民区里待了三年的少年委实是难以想象。
就在少年胡思乱想之际,却突然脚下一空,重心前倾,如皮球般自坡上滚了下来。好在坡上灌木丛生,下方的洼地亦是柔软的草坪,花香馥郁,这才没有受什么伤,无非是衣物有些破损,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些许惊吓而已。
一路滚下来的少年在草坪上躺了片刻,显然是还没有缓过神来,但随即便被比适才更加洪亮的叫声所惊醒。与之前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叫声中显然多少几分期待,不如先前那般绝望,而且——好像就在自己耳畔?
少年一回头,便吓了一个踉跄,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映在自己的眼帘,同时两只大如铜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别吃我别吃我!我是好人,我的肉不好吃!”凌墨非急忙回过身来,撒腿就跑,双手失措在空中挥舞,口中亦是不住叫喊。可惜的是他攀不上陡坡,一次次滑下,又一次次嘟囔着“等一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先别吃我!”随后接着尝试。
待他失败了约莫有十余次后,蓦然发现,叫声好似已经停止了,这时他才缓缓地转过头去,当然身子亦是在缓缓后退的。只见此时先前眼前的怪物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一小男孩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坐在淡淡的黄色光幕之中。
见他终于转过头来,小男孩语气无奈地解释道:“别怕,我不会吃你的。你是好人,我也是条好龙,两脚羊哪有真正的羊好吃,何况你这种一看就没什么肉的。”但凌墨非却还是一脸怀疑的神色,“你真别怕,这里有人设了陷阱我出不去,而且我真是条好龙不吃人的,不吃人的啊。”
少年将信将疑的向前小迈了几步,说是小迈步,其实也就是脚尖往前挪了一丢丢罢了。主要是谢旺老是和他讲一些妖怪变成人然后再吃人的故事,先前他一直以为是虚构的,此刻真的见到了怪物变人,不禁惶惶。
“你真不吃人啊?”
“我真不吃人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可掌柜的和我说妖怪会变成人样然后骗人吃人的……”
“你见过哪个吃人的妖怪在人面前变成人的?都当人是傻子啊?”
“那你真不吃我?”
“我真的不吃人。”
“你真的真的不吃我?”
“我真的真的不吃人?”
“你真的真的真的……”
这小男孩突然跃起,暴跳怒斥道:“你怎么磨磨唧唧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我就想让你帮我撕张符,你怕什么啊,我真他娘不吃人啊!”
见状凌墨非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这才当真迈步上前。来到了光幕外却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先前由于没有回过身来,再加之这层光幕淡如稀云薄雾,竟是没有看见。此刻触摸却是冰冷坚固,触碰时还能泛起阵阵涟漪,倒是有趣至极。
此时的光幕之中,小男孩已是躺在地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再和外边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再多费口舌了,今天被困在这里算老子命不好,都怪老爹非要叫自己出来,还美名其曰“年轻人就要磨砺一番”。
但在此处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毕竟设下了陷阱的主人不知何时会来此检查收获。最后他还是无可奈何的向外边的傻子开口了。
“这位大哥啊,我求求你别玩了。这东西你要是喜欢玩,等你把我救出来后我每天给你变着花样玩,别说黄色,红色、绿色、紫色什么我都有啊,甚至彩色都行啊!还有,我真的不吃人……”
听到这话的凌墨非觉得似乎确实是不大对得起里面的这位“妖怪兄”,可自己属实是不知道咋救他,于是腼腆地开口道:“可你也没告诉我咋救你啊。”
小男孩捂着自己脸,先是低声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毕竟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没关系没关系……”后,这才告诉少年只需将他脚下的符箓轻轻撕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