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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个女人的恩怨(1 / 2)

 柳家超市位于望月屯十字街口。柳婶借自家宅院的外墙搭起临街门面,卖些日常百货农资用具,还兼营手机入网交费邮政快递公用电话等,名为超市实际是杂七杂八的服务部。柳婶天生的热心肠,心直口快,爱管闲事,是村里的义务“调解员”、“月下佬”,谁家孩生日娘满月或生病闹灾,她必登门看望,婆媳生气姑嫂打架她必上门劝解,姑娘小伙恋爱定亲,也总请她做媒牵线——这和丈夫是村长兼支书没有关系。然而,单门独户、外号“老拧”的柳金岭能连任一村之长,除本人个性耿直不徇私情深得群众信任之外,无疑也得益于女人不经意间的协助——柳婶的小超市便成为村里人的“话吧”,尤其是年轻人常来常往的所在。

大强从省城回来便张罗上香油坊,不时来这里买烟拿酒,自然也有心请柳婶做红娘。柳婶曾问大强:“没在省城带个媳妇回来?给婶子说实话。”大强尴尬地摇头:“婶子开玩笑,我家穷得这样子,谁家姑娘肯跟我?”柳婶正色说:“人不怕穷,只怕没志气。告诉婶子,想不想在家找媳妇?”大强咧嘴笑了:“婶子,我做梦都想呢,求您多操心!”柳婶微笑点头:“婶子给你谋划着呢,给你介绍咱村顶尖拔帽的好闺女,管保是你创业的好帮手。”大强试探地问:“婶子,您是说哪个?”柳婶笑笑:“先甭问,保你满意……要紧把香油坊上起来。”

大强上香油坊,面临好多困难。他的家庭确实贫寒,现在老爹老娘都已年过古稀,二哥三十多了还没成家。所以家庭不会给他任何帮助。打工期间攒下的那点钱远不够,他必须筹措足够的资金,赁到位置合适而且租金便宜些的门面房,还要雇到到诚实可靠的伙计。当然,如有好的伙伴能与他合伙经营便更好了。最好是找个勤快能干、而且能从资金上帮扶一把的媳妇,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强自从回乡来,天天捉摸这些,却乱无头绪。事情总得一个个办。

这天中午,在地里和绫云一番交谈,让大强有些想入非非:若得绫云来店里打工或参股,是再好不过,至于娶这姑娘当媳妇,他一百个愿意,却不敢想。恰好白倩云打来电话,租赁她家临街房的事有了眉目,大强急急忙忙回村来。

大强的摩托车停在柳家超市门前。他兴冲冲地告诉柳婶:“门头找到了,就是斜对过倩云姐家那几间临街房。”柳婶便挑一箱牛奶一盒蛋糕给他,笑眯眯地叮嘱:“给倩云妈带上礼物。记住,求人办事,嘴要甜些,倩云妈可不是一般女人哟!事情办得怎样,回来告诉我,有啥困难,我让你金岭叔想办法。”大强感激地答应着去了。

天色傍晚,村里已是家家灯火,还没见大强回来;下地做活的绫云早该收工了,却也不见影子。柳婶等得焦急,便去街上探望。忽然昏暗中有个女人走来,怀里抱个孩子,走得慌慌张张。柳婶看出是绫云的嫂子雪芬,有意躲避,转身回超市,雪芬却大喊着“婶子”随后跟进来。

柳婶讨厌雪芬,认定这个心灵手巧模样姣好的女子是口是心非的自私鬼,和满堂、绫云兄妹品性不一样。这事出有因:柳婶做红娘的经历多是过关斩将马到成功,只一次,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关云长败走麦城”,就是栽在雪芬手里。当初绫云娘病故之后,柳婶有心撮合孤身多年的娘家堂姐青枝与绫云爹满来福,正当一对鳏寡男女夕阳热恋之际,即将过门的雪芬横加阻拦,跟满堂大哭大闹,并撺掇少年蒙昧的绫云一道反对老爹再婚,甚至扬言与满堂断绝关系。厚道善良的来福,为了儿女幸福家庭和谐,无奈舍弃难得的再婚机遇,一段美满姻缘告吹。后来青枝抑郁病故,来福郁郁寡欢伤感不已。柳婶为姐姐和来福惋惜,谅解年幼无知又没了亲娘的绫云,只把账记在雪芬身上。

而今时过境迁,这段往事在柳婶记忆里本已淡漠,但她对雪芬的为人总看不惯。这女子甜嘴蜜舌且精于算计,过门不久便成为满家的实际当家人,与丈夫满堂感情不错,待公爹和妹妹也说得过去;只是懒散爱玩,先是借口怀孕,继而坐月子奶孩子,凭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腆着肚子整日东溜西串,地里的农活全靠妹妹绫云。柳婶看出,这女子深知道小姑妹妹的重要,变着法让绫云高兴,逢年过节给她添置新款衣服、买时尚用品,每逢秋后镇上城里搭庙会,便给她衣兜里塞上一沓钞票,催促她进城赶集玩耍,单纯憨厚的绫云便也心满意足,一年到头吃苦受累从无怨言。当下,雪芬过门时的债务已经还清,日子渐渐宽裕,女人便开始鼓动丈夫筹备材料,计划在自家一处空宅上修座新瓦房,为自己做新居或为三岁的儿子结婚做准备,对小姑妹子的终身大事却未见提上日程。

老于世故的柳婶深知雪芬的心机,打心眼里同情绫云,为这个失去母爱的姑娘抱不平。她早想帮绫云物色个好对象,现在是时机要亲自出手了。

雪芬问:“婶子,看见俺家绫云从地里回来吗?”

柳婶答:“你这当嫂子的咋想起找妹妹?天都黑了,她在地里干完活,自然就该回来了。”

雪芬显出焦急:“婶子可看见大强了?”

柳婶一笑:“你到底找谁,找绫云还是找大强?”

雪芬凑近说:“我……当然找绫云。刚才金岭叔陪李镇长找绫云,到处找不到。听人说她和大强在地里说了半天话,把辆三轮车丢在地里,人却没了影子……我能不担心?”

柳婶又笑:“绫云二十出头的大闺女,怎会丢了?她管着多少地,你这当嫂子的应该知道,棉花地里没人,去麦子地里找嘛,村北没有,去村南找嘛,岭上坡地没有,去河边找嘛!”

雪芬叹气:“婶子,我是担心她和大强……你知道,以前他们俩人打过架,如今……”

柳婶听出雪芬的弦外之音,故意逗她:“这么说,你害怕俩人再打起来?放心,那时候是少男少女,没开人事,现在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说不定越拉越近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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